专访嘉宾:关田
嘉宾简介:关田,喜马拉雅大客户部制作人,主要负责梳理并挖掘各垂直细分领域的“大V”,与其建立战略合作。同时与各视频网站、直播平台等建立异业合作,打造音频生态创新形式,达成为平台增量增值的目的。
访谈时间:2016年6月30日
访谈地点:北京高和蓝峰大厦22层
参与人员:阎亮、孙良
课题组:喜马拉雅对于有声读物的发展,大概有什么样的估计、判断?
关田:喜马拉雅本来就是做有声书起家的,在建立平台之初,就购买了大量出版社的书的有声版权。有声书也是我们平台点击量、点播量最高的板块,所以我们十分重视。但的确有良莠不齐的现象。我们很重视版权,最起码我们会先确定版权,才允许播出。我们有一个专门征集主播的有声化平台,也是面向所有人的一个公共、开放的平台,不限于播音专业的老师、学生或者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只要对自己的声音有自信并且喜爱朗读,我们就去征集,竞价排名。选出来最优秀的主播,然后给予相应的报酬。通过这种方式吸引大量的对自己声音、对播读感兴趣的人。退一步来讲,我们希望能选出来一些在播读方面有天赋的人。至于我们的有声书项目,是在建立这个软件之初就有的。除此之外,我们与盛大文学、阅文等都有合作。
课题组:站在平台方的角度,你们觉得应不应该有一个秩序?如果有的话,这个秩序应该是怎样的?你们希望这个标准体系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关田:我们平台比重最大的是有声书,最近刚刚建立付费频道,可是有声书付费标准的量级很低,出版社都不是很乐意合作,书到有声平台就会被过低地估价。
课题组:为什么过低?比如说一本小说市价卖到30块钱,那么给有声书的价格是多少?
关田:我们按集卖,平均一集是三毛钱。收入三家分,给出版社一部分,给主播一部分,还有我们一部分。有一些古典文学、现代文学、儿童读物,也有很多人感兴趣,愿意读,但是专业能力不够高。昨天刚见了一位老师,说儿童读物很影响孩子学习语言的阅读体验。有很多主播确实热心,他们喜欢孩子,愿意给孩子讲故事,讲得也很生动,但是普通话或多或少有一定问题。这对于语言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的孩子来说,确实很有影响。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在我们平台里,有一些来自传统媒体的、普通话特别标准的、又获过奖项的人,他们的点击量未必比自媒体人的点击量高。首先,因为“草根们”在平台建立之初,就抢占了先机,所有的量会导入到他们那儿。其次,由于“草根文化”的影响力。比如,有一些来自传统媒体的播读者在读儿童故事的时候,虽然讲得很好,声音好听,但是他们没有给孩子一种共鸣感,孩子在听的时候更多地感觉是一个故事机在讲故事。但是这些所谓的“草根”,会跟孩子沟通,孩子会觉得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讲故事。所以说这些“草根们”有自己的魅力。如今,我确实觉得如果不建立标准,这一代孩子的语言体系有可能会受影响。
课题组:我能这样理解吗,就是说至少从儿童读物这个小领域来讲,这个标准体系是有必要的?
关田:很有必要。但是我们又没办法衡量,因为我们还是重视粉丝、用户对主播的喜爱度,也就是流量。我们曾经重点推过一些来自传统电台的老师,但是他们的粉丝黏性不够强。
课题组:那是什么原因呢,这些人论水平应该也不低啊?
关田:我不了解孩子的喜爱度,但我自己会更喜欢“草根”的播讲方式。现在,受众的心态发生了变化,过去那种传统电台的播讲方式,有的人已经听不进去了。过去的广播电视属于精英文化,主播可能是演播艺术家,总是给人一种要端着、要标准、要合格的感觉。可如果有一个跟你一样的“草根”,会让听众觉得与自己相似,有一种平等的感觉,并且有亲切感。小孩子在听的时候也可能有这个心理。比如说,我们平台有一个“丸子妈妈”,感觉就像我们身边的一个阿姨。她不是单纯地给我讲道理、讲故事,通过声音,我会对她有一个人格化的想象。我可能想象这个阿姨是一个围着围裙的、天天做饭的人,也可能是一个爱笑的人,或者是一个胖胖的人。但是来自传统电台的人,经过体系化的训练,他的声音和语言总是“硬”的。对孩子来说,只会感觉这个声音很好听、语言很标准,但对这个人不会产生想象。
课题组:过去的重点可能是UGC,因为刚才您也提到了付费频道。我发现《奇葩说》的马东带领一干人等已经在喜马拉雅入驻了,而且他们的产品是需要付费收听的。那么,他们是第一波付费的主播吗?
关田:对,是第一波,也是我们重点打造、重点推送的一个项目,推广好久了,效果特别好。第一天的销售额就近600万。
课题组:那也能看出来现在喜马拉雅主要的用户还是年轻人,80后、90后?还是其他的群体?
关田:对,80后是最主导的。从25岁到35岁,甚至再大一点到38岁,这个年龄段的人是最需要通过碎片化时间来获取信息的。因为再小一点的人,有可能现在对碎片化的时间没有概念,但也是会随着时间慢慢培养的。因为工作以后,时间紧张,在车上、地铁上,甚至是睡前的时间都需要放松,通过声音来获取信息比较合适,而不是过强的娱乐方式。有时候,太强的娱乐方式会让人觉得疲惫。
课题组:我们能不能做这样的一个判断,喜马拉雅开始上线付费的精品栏目,意味着中国用户为声音付费的时代开始了。
关田:对,我们很认可这个项目。以前,无论是声音还是其他方面,大家没有付费习惯,现在正在逐渐养成付费的习惯。我觉得今年是“声音付费”的一个风口吧。其他平台比如分答,也是这样的声音付费方式,但是它是针对具体的问题,一对一的形式。而我们的平台相当于卖课程的专辑,或者是好的讲座。我们也希望做精品,因为以前我们对免费的产品限制不多。UGC有自己的个性化设计,自由度高,有一些内容有价值,但是我们不会特意重点推广。
如果现在有一定的标准、规范,然后再付费,可以保证出精品,也让大家有一定的经济来源。有一个老评论员说过,声音也是一个手艺活儿,但是现在越来越不受重视,比如以前你是哪个频道声,或者是给某企业、某品牌的广告配音的,例如说五粮液、茅台等,声音价值很高。可现在越来越走下坡路,因为有一些企业一年做不了几条广告。还有一部分配音演员的声音现在已经很少能听到了。但是我觉得,比如说一些频道声的价值本来是很高的,但是没有贴近生活,大家对于这样的声音是喜爱的,但是声音的价值没有被完全开发出来。喜马拉雅看重的是:除了声音本来的音色价值,还有内容。
课题组:过去大家特别在乎声音本身,所谓的声音外壳的价值已经被挖掘得差不多了。但现在新的互联网平台对声音外壳的价值挖掘好像很难,而且关于声音本身,现在大家似乎也不太认可了,而传统的广播电视还是在意的。现在我们不太在意这个人声音好不好,我们更希望他故事讲得好。
关田:我们很多UGC的大主播,点击量、粉丝量超高,他们是用方言播讲的。其中有西安人、东北人等。比如说《糗事播报》,它是一档栏目,有好几个专门讲段子的主播,非常幽默。他们的粉丝量很高,因为他们并不介意用方言讲,尤其讲段子,用普通话讲就没有那种效果了。还有一些讲科技、讲创业的人,他们说的也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也没有标准的播音腔,但是会有一种很诚实的感觉。比如罗振宇,大家很熟悉了,他也不会很标准的普通话,但是大家会感觉这是我身边的一个人在给我讲事,他跟我们自己一样,也不是很专业。但是他通过看完这本书,再给我解答,我很高兴。大家希望听到这种更亲民的东西。
课题组:太漂亮的声音容易产生距离。
关田:对,再加上我对声音是有一种想象的。这一代人从小是学普通话长大的,他们的普通话相对标准,所以反而他们对普通话的要求没有那么高。所以用户更想听到的是你告诉我哪个笑话了,或者是你告诉我哪个知识了,我听完了能够获得新知,这才是用户关切的。(www.xing528.com)
课题组:那你们一般有哪些付费栏目是用户更加愿意付费的?
关田:我们倾向于两个方向:一个是“新知”,一个是“省时间”。
“新知”,就是让你获得新的知识,这个范围比较大,罗振宇做的属于“新知”。像马东做的也是让人获得新的知识,或者帮用户巩固那些“自以为明白但实际上有点模糊不清的”知识点。还有,我们有一个自媒体大号“卓老板聊科技”。卓老板本是一个技术男,但他通过诚恳的语言来解答一些很复杂的东西,使大家能够马上了解科技是什么,所以也属于“新知”。
另外一个就是“省时间”,类似于“樊登读书会”,它能够把一本书读薄,所以有声书实际上也是“省时间”。大家看一本书很耗时,听会比较快,理解起来会更容易一些。最开始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付费,但现在付费里开始有“樊登”这个项目。开始我们也愿意给所有用户一个平台,让用户自己做导流。但是现在做App很难了,不像前两年(那么容易)。我们公司的技术和产品虽然不是最牛的,但真的是很认真地在完成很多项目,而且老板每天都在攻克各种产品技术难关。一个做内容的人,如果想从零开始做一个技术产品,是比较难的。但是我们是平台,重视做内容。所以包括罗振宇做的“得到”,樊登自己做App,我们可以给他们做导流,最终的结果是:把内容放到我们这,更有效益。因为我们为它提供一个大的平台、大的用户量,同时我们提供一个更加开放的平台,涉及各种各样的层次和风格的用户。
课题组:喜马拉雅运营了这么多年,是否感觉到自己的粉丝有变化?
关田:我的感觉是越来越趋向年轻化,一开始做有声书,愿意听有声书的人有很多,而现在更趋向于年轻化。因为这一代年轻人也慢慢步入职场了,大家的生活需要碎片化的时间来填充。还有比如马东的“好好说话”这种培训类的产品,使你获得新知,这些是原来通过书籍不能马上获得的,而且大家看书的接受程度是不同的。有的人看一本书,消化不了、读不下去,或者没有大量的时间去读。但是对于声音,大家都能消化,再加上主播帮你解读,就会吸收、消化得更快。
课题组:除了文本内容,对于播读者的播读水平有没有要求?还是无所谓,只要能让大家听明白就行?
关田:如果是付费精品,我们肯定会有要求。喜马拉雅原来是一个开放平台,只要注册账号,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们都可以提供申请加密,只要不侵权,就可以分享自己的东西。比如说我的一个朋友,他用我们的客户端,不是想让自己的声音被更多的人听到,他只是觉得离家远,想跟父母说点话,但有可能下班的时候都晚上12点了,通过录音,通过软件平台,定期做一档给父母的节目,就比较便利。或者是记录自己的心理感受,也更受年轻人喜欢,因为有时他想表达但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表达,文字的门槛会有点高,但说一段话就很容易,而且在走路的时候就能完成,伴随式的操作比较方便。类似于这种吧,起初我们不设置门槛,但是对于付费精品,最起码我们会要求音质,声音要清晰,普通话也尽量保证标准。比如说《红楼梦》,我们现在做付费,有人会说一开始我们是免费听的,但现在为什么付费?因为一开始的声音杂音特别多,我们做了一些优化处理,再加上它的内容是值得大家花钱的,所以我们从免费转到了付费。
课题组:免费到付费也是一个引导吧,因为之前很多年一直做免费的。就中国人总体来讲,大家刚刚开始有付费这个意识,你们是否担心因为付费会流失掉用户?
关田:付费这部分我们只做精品。这完全取决于用户自己的意愿,如果不愿意,我们平台还提供很多免费的内容。我们在付费频道上也会进行挑选,最开始就做了三个频道,现在有所拓展,像有声书、教育培训、外语、儿童、历史、人文,这些会做付费。但是音乐、娱乐这两个部分我们没有做付费,就是由于用户的习惯:一般愿意通过花钱获得知识,但是通过花钱来娱乐,目前还没有这个趋势。
课题组:今后音频市场会怎样发展,有没有一个预判?
关田:我们的想法是做成一个音频的生态圈。因为我觉得如果保证好生态,就能得到有效的循环,一个好的产品就能把音频生态维持下去。比如说我们现在收购了一个智能硬件团队,有线上的,有线下的,让它循环起来,形成一个闭环生态圈。
课题组:我能不能理解成类似贾跃亭的乐视一样,首先是购买大量的版权,然后硬件、软件结合,大家的消费就完全在它的范围里。
关田:对,都跟声音有关,最起码要形成闭环,就比较容易自我循环地维持下去。
课题组:我看到你们的车载随身听很漂亮。
关田:对,还有耳机,我们一直有一个做智能硬件的想法,不只是大家平常见到的这几个,我们想做人工智能的硬件,和科大讯飞有合作。比如说有很多主妇需要听,可以在冰箱上或者马桶上植入一个硬件,有的时候做饭时也想听一段相声,但手机没处摆,又怕被水溅到,如果是在冰箱附近植入一个硬件就很方便。它有一个使用场景:做菜的时候可以有人直接指导怎样做,用声音传递。之前我看过有的妈妈直接在旁边放置一个iPad,边看电视剧边做,很危险。在智能化这方面,最好再加上语音互动,这功能存在,只是目前没有普及。通过语音互动,比如:“我现在需要做一个……,你能教我吗?”然后就像Siri那样直接语音指导。还有“马桶时间”也是大家需要打发时间的一个场景。我们主要是想根据场景做软件、硬件结合。我们现在已经铺好内容了,App产品也做好了,接下来线下的这些东西,要有相应的配套产品,才能循环起来,然后再产生、再循环。
课题组:那有没有想过以后在这个平台上设计一些和视频或图片有关的内容,还是打算只做音频?
关田:视频方面,我们考虑过跟直播平台合作,之前也有过短暂的合作。我觉得视频是一个导流的事,视频和音频呈现给人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通常是做彼此的互补,而并非要去开发尝试。
课题组:我总觉得有些内容,像小说就比较适合听,因为大家需要想象的空间。但是关于科技的,我觉得光靠语言来引导,让大家了解几乎是不太可能的。单纯靠语言,其实只能说一些特别简单的东西。
关田:对。图片方面,我们现在至少每个专辑能配4张图,如果想要更多的图,可以开发图片,很容易。比如说有的课程讲座,视频下面可以配PPT图片以供翻阅。而旅游场景也是我们要开发的一个场景,如果我们和所有旅游景点合作,景点有二维码,扫了就可以直接用手机听,就很方便。
课题组:这个其实挺方便的,它就相当于你们立足于自己的音频市场,可以把所有用眼睛看的、与图片有关的结合在一起,也是一个挺大的市场,因为大家需要这样一种全方位地了解信息的方式。
关田:对,图片这个功能确实是有的,但需要开发。关于视频,我们还没有考虑过,如果开发视频了,视频的差异性在哪儿,还不清楚。
课题组:视频网站,它本身是包括音频的。它不可能光有画面,它也是有声音的。但是作为音频网站,如果要加入视频的话,就要单独看待视频的价值,从某种程度上,是在放大它的独立价值。
关田:对。比如罗振宇这个节目,我们跟优酷的合作关系就比较尴尬,优酷花了那么多的成本来制作一档视频节目,大家最开始确实是从优酷上看的,最后全到喜马拉雅上去听了,这就是音频的独立价值的体现。但是反过来,如果没有优酷这个大体量、大推广的一个综艺节目,就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了。
课题组: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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