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嘉宾:白钢
嘉宾简介:白钢,北京人民广播电台播音指导、北京故事广播节目管理部主任。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艺术学院首届艺术硕士(MFA)。作品曾荣获播音主持金话筒奖、中国广播奖、北京新闻奖、广播影视大奖提名、华表奖等;主持的栏目多次荣获北京广播影视优秀栏目奖、北京电台优秀栏目奖;监制的节目曾获中国新闻奖、广播影视大奖。在广播节目研发、创优、流程管理、人才培训等方面多有探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访谈时间:2016年1月13日
访谈地点:北京人民广播电台
参与人员:李峻岭、胡子豪、周思涵、胡津瑞、张馨予、王耀民
课题组:您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接触到小说演播的呢?
白钢:我是一个广播爱好者,从小就特别喜欢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节目。后来上了初中、高中,又接触了很多像《阅读与欣赏》这样的广播节目,特别喜欢。在高中的时候就报考了北京广播学院,当时特别希望能够在话筒前表达这样的文艺作品。后来在学习中,包括在以后的工作中,也就有意往这方面去靠。
我1998年从广院毕业后来到了电台,首先做的是新闻播音,工作了三五年后,台里开辟了一个纪实广播小说栏目。当时说谁要做这个?我就义无反顾地申请“我要做”。我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录一些东西,尽管这个节目给的钱很少,一本书,签订合同后进行编辑、录制,再把它剪辑、包装、播出,这一系列的工作一集才50块钱,这都谈不上是演播费用。纯粹是因为喜欢才会去做。我就是喜欢!
纪实广播小说做了大概两年多的时间,录了不少书,我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起步。我觉得很多录广播小说的人,也都是因为对广播小说有一种情结才会做这样的事情。坦白地讲,到现在不管是北京台、中央台还是各地方台,通常意义上的广播小说,一集也就是100到150元的演播费用,很低。可是我们大家都没有觉得掉价,因为录一本书就是一部作品,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情结或者一种情怀的实现吧。
课题组:在您录的这些作品当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哪部作品?
白钢:印象比较深刻的有季羡林的《另一种回忆录》,还有《怀念启功先生》,黄万里的《长河孤旅》。因为这些都是我最开始录广播小说时特别全情投入的。当时录制这些小说不可能用上班的时间,上班的时间一般都是录新闻啊、直播啊、外出采访啊。通常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家都走了,这时候机房空出来了,小机房都没有窗户,楼道里非常安静,你可以静下心来和作品对话,和作品里的人物对话。
那个时候我刚工作没多久,录的东西也比较青涩,可是你会觉得在这些作品当中感受到了这些大家从骨子里透露出的人格魅力。你会觉得读这些作品会增加你的深度、拓宽你的视野,自己就会特别感动。比如说录到“启功管他的爱人一直叫姐姐,一直到最后他说我就拜托给你啦,启功老先生那样一跪”,还有像季羡林对自己母亲的怀念,会让你沉浸在里头,也会情不自禁地被里面的很多情节所感动。我觉得这种美的感受是在做其他的东西时所不能够得到的。因为当时做采编播,一线的采访会遇到很多现实题材的内容,这些东西可能会有很多冷暖人生、世态炎凉。但是在这些文学作品当中,在真实的纪实文学作品当中,我感受到的是特别温暖、特别具有人文情怀的东西。我觉得这些对我个人来讲是一种极大的财富,所以也坚定了我录制广播小说的信念,只要有机会就不惜代价。这个和经济效益、奖项什么的都没有关系,完全是自己对美的一种感受。
课题组:您是更青睐人物传记的小说呢?还是更青睐一些情节性的,比如故事类的小说?(www.xing528.com)
白钢:纪实类的作品是我接触最早的,相对来讲也是我比较擅长和有把握的。另外,我个人认为纪实类作品在锻炼语言功力,在心灵感触这样一些基础性方面,更容易入手,从这个起点起步会比较好。
我后来也录了很多小说类的,比如说麦加的《暗算》,影视剧改编的《我们生活的年代》,类似悬疑的《天眼》,还有《新乱世佳人》,这些都是我们电台现在播的小说。老百姓愿意听那些情节推进比较快,人物转换相对比较丰富的作品。从我个人来讲,我觉得它毕竟是虚构的,没有真人的东西那么直接、那么真实,但是它对于技巧的要求,对于男女主播的配合,对于人物语言的锤炼可能就更多,当然挑战也会更大一些。播音专业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叙述性的语言,我们的语言在逻辑性、连续性,重音、停连整体的表达方面是非常有优势的,但是很多小说作品当中它会涉及人物的语言,需要你跳脱出来,要区别于你的叙述性语言。而那些学表演的人,他们的语言相对于我们更强烈,他们很能放得开,一下子就能进入人物。所以,播音专业的人员做广播小说,在语言上的突破性没有演员那么大,那就得补这一课,需要对自己有所突破。
我认为广播小说不同于广播剧,广播剧中我就是这个人物,我就负责这个角色就好了;但是广播小说的过瘾之处就在于,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你是旁白,是男女主人公,又是其中的一些配角,甚至还要有一些拟声的东西在里头。广播小说其实是一个人把它全贯穿了,人物语言做到神似就可以。但这个神似也有一个程度深浅的问题,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之这既是一种挑战,也是一个让你很有成就感的工作,你需要经过数量的积累,经过自己的不断揣摩,很重要的一点是还要有悟性,然后去做到。
课题组:您录小说从开始到现在,自己对于作品的评价标准,业界对于有声小说演播的评价标准有没有发生变化?
白钢:那是一定的。20世纪的文学作品为什么有一些经典还要重录,像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平凡的世界》等,叶咏梅老师找李野墨、韩涛他们,将十几年前录制的小说在十几年后又重新录制,就是因为那个时候的语言和当下人们的审美发生了很大的改变。除非你就是一种怀旧的心态,我就乐意看黑白片,爱看那些老电影。现在还是要用现代人习惯的语言去演播,所以演播肯定是有着时代烙印的。那个时候大都是匣子,都是几个人在一起听,放在电视机的那个位置,全家人一块听。现在大家都是戴上耳机,感觉他就是在跟我一个人说。整个作品的基调也好,节奏也好,跟你的距离感、对象感都完全不一样,所以你必须要针对现在人们的审美和现在的传播特点来做演播。
课题组:您在接触整个行业当中,有没有遇到过比较棘手的挑战?
白钢:好像没有那么鲜明。因为这个和你完成一个大的宣传报道不一样,作品演播更多的是自我评价、自我感受。首先你认为这部作品你是不是满意,相应的这部作品的反响对你也会是一种认可。现在的广播不像以前那么火热了,它有自己固定的听众群,固定听众他就喜欢你的声音,或者他就听你的声音、听你的节目习惯了,一直在追着你。还有一些听众,他可能是你专业内的老师、同学,他们会给你反馈。另外,一些听众素质相对比较高,跟业界关系也不是很大,但他可能会给你写信,给你实时的反馈:你播的力道啊,或者说你对情绪的挖掘,等等。这样的反馈回归到你做声音作品最纯真的初衷,其实就是一种传播的愿望。我希望在这样的作品中能够完成自己对美的感受,同时我也愿意把这个感受传播出去,得到一些人的共鸣。
课题组:有没有这种情况,您自我感觉、自我评价还不错的作品,但是播出之后引来的评价是多样的?
白钢:还没有。首先你选择一部作品的时候就不要有太大的反差,比如说有一些惊悚悬疑类的,或者是有一些暴力倾向的,等等,相对来讲可能会有一些不同的反响。再比如说有一些夜间播出的节目,如果拿到白天去播,听众就会觉得这是少儿不宜。
但是作为我个人,可能更偏重于文学性强、底蕴深厚的作品。这样的一些东西往往不是能够博得眼球、赚得收听率的,总是有一定的风险性的。另外,从我的声音形象上来讲,从我的创作愿望上来讲,我更关注的是那种细细去听,你能从中感到一些力量、一些能量、一些营养等这样的一些东西。毕竟作为一个大众传播者,你给大家的东西应该是一种积极的、阳光的、正能量的,当然不是说一味高大上、主旋律。不过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你会发现,这是一个公共媒体的传播义务和责任。
课题组: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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