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北方同事,听说我要采访评书大家,兴奋地跟我说,她姥姥特别喜欢听评书,小时候最爱去姥姥家,一家人开着收音机,围着火炉听书,吃饭都不敢大声咀嚼;还有一个江苏同事,听说我还要采访评弹大师,羡慕地跟我说,苏州话好听,加上琵琶三弦,被誉为“中国最美的声音”,你真幸运!
可惜,不管是评书,还是评弹,于我都是陌生的。不过,待我采访结束,一切都亲切、丰富起来。我的心间,充盈着对说唱之美的惊叹、对大师坚守的感动、对这一职业逐渐消逝的遗憾。
我跟金丽生先生约的采访地点是苏州评弹团。这个地点,是他主动提出来的,虽然退休了,但那里承载了他的青春和回忆,还有一辈子的事业。
评弹艺术家金丽生先生。
去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这里的冷清仍然超出我的预想。1776年,王周士在这里创建光裕社,就是希望评弹事业“光前裕后”。240年过去了,这里已经显得老旧。一楼书场,一位中年演员在表演评弹,而台下160个人的座位,稀稀落落不到20人。
说起评弹前景,金丽生主动说了三个字“不乐观”。他感叹,一些根本不爱这个行业的人,为了能找到工作,才进入评弹学校。他担心,没有竞争的公益书场,让演员不再精雕细琢。他预言,这一行十年之内出不了大师,没有大师,评弹也就慢慢没有了。
记者采访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田连元,背景为田连元先生北京家中。(www.xing528.com)
田连元先生,是我采访时间最长的大师。去先生家时,他还没吃午饭,我说我先出去逛逛,等他吃完再来。他说外边天冷,没事,他不饿,先聊。聊起评书,我们却忘了时间,一聊就是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田先生跟我说得最多的两个词语,是“琢磨”和“完美”。他9岁学艺,如今74岁。60多年过去了,28种动物、28尊神佛的名字,他顺口就来。说着说着,他还动起来,禅杖怎么扔,腿怎么踢,转身怎么亮,毫不犹豫。
田连元先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20岁那年,辽宁省文联主任王铁夫问他:“‘皓月当空’这个词你能想出几个动作?”田连元说:“三个。”王铁夫说:“三个不够,你要跟别人不一样,就要不断地突破。”这段对话,田连元一直牢记在心,也深深触动了我。
我们跑不过时光,抗不过衰老,但是希望:那份对职业的敬畏和执着,那份精益求精的精神能传承下去。
这篇报道的最后,我用了一段刘兰芳先生的书,也就是《杨家将》的片段。为了找这个片段,我从第1集听到17集,找到了,也放不下了。现在,我的手机里还有五部评书。我要慢下来,静静聆听!
陈 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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