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对东方的他者探析

“东方”作为一个概念，在中国和西方理解不完全一致。在中国“东”和“西”是相对的时空观念，初民时期它们是作为两个方位被先民感知的，《说文解字》：“东，动也，从木。官溥说：从日在木中。”《史记·历书》：“日起于东。”先民产生“东”的方位感是因为“东”是太阳升起的地方。《说文解字》：“西，鸟在巢上也，象形，日在西方而鸟西，故因此为东西之西。”几乎与此同时，“东”“西”又作为两个时间观念被先民理解到了。《白虎通·五行》：“东方者，动方也，万物始动生也。”“东”是太阳升起之地，而太阳升起之时，也是万物活动的开始。“西”作为象形字，本指鸟，鸟在巢上意味着它要归巢休息。这样，上古先民在感知“东”“西”两个方位时，又理解到两个时间观念，即日出之时表示劳作之始，日落之时表示休息之始。由此可见，中国先民的“东”与“西”既是空间观念，又是时间观念，关系密不可分。“东”与“西”还表现为时空感的统一。即时间上表现为一种不间断的持续存在，空间上表现为一种轮回式的周而复始。

西方国家和中国一样，也是先将“东方”作为一个空间方位来认识的。古代西亚两河流域的亚述人就将太阳升起的地方称为“亚细”（意为日出之地）。古代北非的埃及认为太阳神阿顿升起在东方，而落在尼罗河西岸。古代希腊早就将地中海东岸地区称为“亚细亚”，并且有了近东、中东、远东的区别。拉丁文有句名言“光明从东方升起”，也是对空间方位的认知。历史文化概念中的东方，则指除却古希腊、古罗马以外的几大文明发源地，因而，理应包括亚洲和非洲北部地区。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国家，在确定“东”或“东方”等方位时都有一个立足点的问题，即以认知主体为中心，为立足点。为了避免任何一种“中心论”的误导，我在讲课时注意从世界文学的角度，将“东方”理解为学界普遍认同的一种共识性理解，即指亚洲和非洲。而东方文学则指在这一地区产生的口头文学、民间文学和文人创作等。(www.xing528.com)

近代以来，东方“The Orient”是相对西方“The Occident”而言的。这种将东西方二元对立起来的说法正是源自东方学。东方学是国际学术界研究东方各国历史地理文化、语言文字文学和政治经济制度及其他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各个学科的总称。一般而言，欧洲的东方学学者在东方学中将亚洲和东北非洲称为东方。美国学者萨义德在论及“东方”这一概念时认为：“法国人和英国人有着东方学的悠久传统，这是一种根据东方在欧洲西方经验中的位置而处理、协调东方的方式。东方不仅与欧洲相毗邻；也是欧洲最强大、最富裕、最古老的殖民地，是欧洲文明和语言之源，是欧洲文化的竞争者，是欧洲最深奥、最常出现的他者形象之一。”^[2]亚洲和非洲广大地区就是西方的东方学学者所说的“东方”，相对于西方文化而言，东方文化就是“他者”文化，同样相对于东方本土的东方文化而言，西方文化也是一种他者的存在。就在这种互为“他者”的尴尬境遇中，“东方学”的重要一翼东方和东方文学有了自己的本体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