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开始的地方
王林,上海戏剧学院附属高级中学2007届戏文班学生,2012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文系。2010年至2011年由上海戏剧学院选送至美国纽约电影学院,获得全额奖学金。她的编剧、导演作品主要有:公益广告《地震来临时》、故事短片《如子如父》《魁北克,冬》,实验短片《浮生一日》等。其中,实验短片《浮生一日》荣获第十七届圣地亚哥亚洲电影节最佳短片,第十二届欧洲卢卡(Lucca)电影节最佳短片,第六届意大利Movievalley Bazzacinema电影节费里尼导演奖等12个奖项。现从业于洛杉矶Alpha Pictures、电影、IP开发。
附中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封在门房搁置了半个月的迟到的信。
那是初三最浑浑噩噩的时候,冬天还未完全退去,出门的时候天还灰着,回家的时候已经全黑,阳光明媚的时候,我们却躲在教室里做考卷——那个时候,连食堂都遗忘了,更别提门房了。中考临近,天也渐渐暖和起来,放学的时候走出还是阴凉凉的大楼,四周都弥漫着一种暖烘烘的气息,还有春天香味儿,大家对鲜活的春天的记忆似乎被唤醒,心情也似乎有些明朗了起来。就是那样的一天,走出校门,经过门房的时候,有人提醒我,橱窗里摆着一封信,已经放了很久,上面写着:王林同学收。那天是个周五,4月23日。
附中给我的第二印象是一张粉红色的信纸。
4月23日,我在同学们好奇的目光下拆开这封信。白色的信封里面是一张粉色的信纸,上面写着:“王林同学,欢迎你来报考我校。上海戏剧学院附中是一所艺术类……”突然觉得一阵不可思议的脸红,一股热气从脚底出发,一直窜到了我的脑门儿。当时根本不明白怎么回事,这张粉色的信纸仿佛一瞬间改变了我平淡无奇、一成不变的备考生活,好像我的生活里除了念书,又重新冒出来了什么东西,据我日后理解,也许就是我对“艺术”二字的本能的感动。
参加完附中考试之后的日子仿佛就过得特别快,原先好好念书是为了考好学校,可是到底考哪个好学校呢?好学校难道就和这里不一样吗?好学校和好学校之间又有什么不一样呢?好学校是一个概念,我们仍然是盲目的。但是,我却有了目标,好好学习是为了进上海戏剧学院附中,尽管有很多人说,不用好好学照样能进上海戏剧学院附中,但是那种有了目标后的冲劲儿是停不下来的——好好学习是为了进上海戏剧学院附中,进上海戏剧学院附中是为了学艺术,学艺术是为了过不平凡的生活。
于是,我进了上海戏剧学院附中。
附中给我的第三印象是一张张和我一样自信的笑脸。
在附中到底学到了什么?氢氧化钠学到了,国际关系学到了,上下五千年、等差数列、牛顿定律……一个高中生应该要学得东西在附中都学到了,虽然比不上重点高中的学生学得好,学得深,但是我们却学到了他们学不到的东西——一种能力,一种自信。说起来虽然都是很抽象的东西,但当时的我们只要一走出校园,区别我们和其他学校学生的恰恰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附中的孩子,走出去就是不一样!”这是老师的自信,也是我们的自信。大家都是热爱艺术的孩子,因上海戏剧学院附中而聚在了一起,聊着聊着,笑声一片。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上海戏剧学院老师教授的专业课,也是上着、上着,笑声一片。高中三年,要真正学会表演的技术、写作的技巧其实很难,但是无论是表演还是写作、美术,真正靠谱、一辈子受用的不是技巧,而是一种“气”,可以说是灵气、才气,也可以说是气质。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这里就像个“桃花源”,一个很纯的地方,老师没有杂念,仅仅是为了打磨我们这一块块璞玉,去掉杂质,放出与众不同的光彩;我们没有杂念,只是想要学好艺术,拥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拥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生活。
何雨婷,上海戏剧学院附属高级中学2011届学生(表演转戏文),后考入上海戏剧学院戏文专业,获文学学士学位,又获得华东师范大学教育技术学理学学位。上海戏剧学院2015级编剧学理论MA,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戏剧系国家公派留学生。主要作品有:首部外百老汇英文原创中国古装话剧《枫梓乡》(Where Is My Maple Town),话剧《第八号当铺》《福康里3号》(获国家艺术基金),儿童剧《新葫芦兄弟》,电视剧《青春二月当艳阳》,音乐剧《摇啊摇》等。曾获田汉戏剧文学奖一等奖、国家奖学金、上海市奖学金、上海市优秀毕业生、本科期间全部校一等奖学金、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二等奖、全国校园戏剧征稿比赛一等奖、全国广播电视微视频大赛最佳剧本大奖、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资助青年编剧项目等。
今年是我邂逅戏剧的第二十二年,也是正式学习戏剧的第11年。今年是我要从上海戏剧学院硕士毕业的一年,也是我在附中教艺术课的第三年。收到了附中老师给我的一篇文章,那是8年前的我写下的“那些属于成长的日子”。她说希望我再写一点什么,把这些年的心路历程都写进去。读着多年前的文字,像是又看到了那个18岁的、憧憬着未来的自己。
许多年过去,戏剧在我心中究竟是什么呢?
22年前,我第一次在艺校邂逅了戏剧,那时候不懂何为戏剧,只觉得演戏好玩。第一次演话剧的时候,披星戴月地排练了一个月。剧组每天提供两根法棍儿,还有3瓶矿泉水。演出的时候,我们几个小朋友在后台等待着,后台很黑,有一股特别的味道。那时候我觉得,戏剧就是这股味道吧。
第一次站在舞台上,面光照过来,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自己。我喊出了我的第一句台词:“看星星咯!看星星咯!”等到场灯亮起,才发现观众席上是乌泱泱的人群。演出结束后,其他小朋友都说“再也不想来了”,我却抬头对母亲说:“妈妈,我还想去剧场。”
11年前,我在世界外国语中学读书,常年保持年级前二十名,语文能考全区第三名。在各种劝阻的声音里,母亲鼓励我交上一纸空白的中考志愿,去了上海戏剧学院附中。很多年后她告诉我:“我一直都记得你的那句,我还想去剧场。”那也是一个春天,紫藤花开。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交成志愿表,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砸出的回响却是柔软而温暖的:我要学戏剧了。我可以学戏剧了。那时候我觉得,戏剧就是义无反顾吧。
这一学就是11年,我11年最美好的青春芳华。(www.xing528.com)
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上海戏剧学院的老师来到课堂,教我以声、台、形、表,故事、散文、影评,再一点一点教我们怎么写剧本……直到今天。
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是在2011年,回到家打开信箱,发现里面有一张新概念作文大赛的获奖通知。我把它拿起来,下面竟然还有一张上海戏剧学院的文考通知!它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可我却听到了我的心跳声。那时候我觉得,戏剧就是这扑通扑通的声音吧。
我真的来到了上海戏剧学院,这一待就是8年。
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地方有感情呢?还不是因为在这里留下了有痕迹的自己。我们看着紫藤花开了又谢,多少人的梦醒了或是圆。又是一年毕业季,结束了毕业演出的人们三三两两地擦肩而过,端均剧场的前厅还在办毕业展,远处的灯火像是归途,迎面扑来的风这么暖,突然就明白了“春风沉醉”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要是有酒就好了。
在学习戏剧的年华里,我们都留下了值得回味的记忆和受益一生的东西。
在上海戏剧学院附中学习3年,教学3年,附中和我见证了彼此的成长。都说附中是艺术家的摇篮,锦瑟无端,似水流年,这摇篮将我和万千附中学子一起,摇到了梦开始的地方,将我们的梦想,摇成了故乡。
还记得初入附中的第一年,戴着眼镜,梳着麻花辫,穿着天蓝色的校服,背着双肩书包坐在人群里。当时的班主任,如今成了好朋友,那时候的她站在讲台上说:“我不知道你们以后有多少人会一直在艺术的道路上走下去,但是我能知道的是,无论你未来做什么、在哪里,在附中学习三年,可以让以后的你们站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就和别人与众不同。”时隔多年,蓦然回首,她说得没错,站在人群中的那一份自信与从容,那一份从不怯场的淡定,是附中赠予学子一生的礼物。这份礼物,来自于课堂上畅谈古今,品读艺术与美的人生体验;来自于练功房里“声、台、形、表”,留下汗水与泪的专业训练;更来自于舞台上放飞自我,一次又一次呈现演出的历练。
如今回到附中教学,我总记着我的老师们是如何真心实意地爱着我们,多年来把我们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真诚、热忱、平易、谦和,教会我们专业,培养我们做人。投之“木桃”,无以为报,多想尽己所能地将这“木桃”继续传递,为戏剧薪火相传献上一份绵薄之力。当然,有时候也会希望能一觉睡醒,还在一个春天的课堂,樱花正在飘零,紫藤刚刚开放。我还穿着我最爱的天蓝色校服,那是十一年前的盛夏,一个叫吴斌的体育老师,走到教室里让我们选的。
回到最初的问题,什么是戏剧呢?
如今对我来说,戏剧是星辰大海,前路漫漫,上下求索。
愿每一个人都不忘初心。
米咪的世界
高嘉璐,艺名米咪,上海戏剧学院附属高级中学2012级学生,现就读于美国纽约视觉艺术学院。2014年在上海戏剧学院举办“从校园出发”大型书画展。2016年,书画作品在保利厦门拍卖行拍卖。2017年于纽约曼哈顿切尔西画廊举办个人画展。同年获得美国史密斯基督学校“杰出校友奖”,成为近20年来第一位获得此荣誉的亚裔学生。
米咪是书画界的一个奇迹。当然准确地说,她并不属于书画界。尽管书画界的大牌们都对她的艺术交口称赞,但她却从未对书画界的艺术表现出太大的兴趣。王羲之也好,颜真卿也好,张大千也好,黄宾虹也好,都称得上是书画界的“神”,可在米咪的眼中,我们却看不出有什么感动。这不是她对大师们“初生牛犊”的不敬,而是因为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至少她的艺术之心不属于这个既定的世界。
从幼童到少年,从中学到大学,从国内到海外,米咪生活在我们的世界里,但她的内心却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这是一个“童话”的世界,一个纯真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她自己的文字和图像、秩序和规则。她最早的笔墨诡谲、天真,烂漫、无邪,我们认为是儿童的“涂鸦”,会伴随着年岁的增长慢慢成熟起来,脱离幼稚。然而,她至今没有“长大”,依然遵循着童蒙的秩序和规则,使用着童蒙的文字和图像,继续着她烂漫、无邪的艺术创作。
看来,我们需要纠正对米咪成长的思维。也许,她一开始的笔墨就不是“涂鸦”,而是有着秩序和规范的创作,只是这个秩序和规范被我们认作是没有秩序,不懂规范。也许她从来就没有幼稚,从来到这个世界便已成熟,只是这个成熟被我们认作是幼稚。至少在艺术上,她不需要我们的开蒙,也不接受我们的开蒙,而要永葆她的童真。也许,她的世界并不是“童话”的世界,而本来就是一个成人的世界,只是这个成人并不是我们地球上的成人,而是类似于外星上的成人。
(徐建融 著名美术史论家、书画家)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