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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宗的恢复与国是的反复

时间:2023-07-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孝宗颇有恢复之志,积极筹划北伐,双方战争一触即发。[153]符离战败,宋孝宗恢复中原的雄心大受打击,主战派被贬出朝廷,主和派占据上风。(三)孝宗朝对金战略论析隆兴和议后,宋孝宗仍时有恢复之意。高宗虽然禅位给孝宗,但对时政仍有很强的控制力。但时隔不久,孝宗便禅位光宗,而光宗与孝宗的关系,完全不同于高宗与孝宗,孝宗恢复中原的战略意图,并不能通过幕后影响得以实施。[157]再次,孝宗恢复的另一重阻力来自官僚集团内部。

孝宗的恢复与国是的反复

(一)孝宗初的战略论争

绍兴三十一年(金正隆六年,1161)五月,金海陵王完颜亮迁都汴京,遣使至临安,要求宋割让长江以北汉水、淮河流域。八月,金军大举南下,绍兴和议后二十年的和平局面被打破。完颜亮亲率金军主力由正阳镇(今安徽正阳关南)渡淮,迅速攻占两淮地区,准备由杨林口(今安徽和县东)渡江。宋江南前线军无主帅,形势危急,奉命犒师的中书舍人虞允文毅然担负起督师抗敌的重任,在采石(今安徽马鞍山市西南)战胜金军,阻遏了金军渡江的计划。此时,金国内发生政变,东京留守完颜雍即帝位,改元大定,是为金世宗。完颜亮急于灭宋后北上平叛,下令金军三天内全部从瓜洲(今江苏扬州长江北岸老运河入江口)渡江,后渡者处死,激起将士反叛,被部下杀死。金军随即北撤。

完颜亮南侵失败后,宋金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金朝方面,新继位的金世宗态度强硬,要求南宋归还“旧疆”,按时岁贡。在稳定内部统治后,他以右丞相、都元帅仆散忠义驻南京(今河南开封),以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驻睢阳(今河南商丘南),准备南下攻宋。南宋方面,绍兴三十二年(1162)六月,宋高宗禅位,皇太子赵昚即位,是为宋孝宗。孝宗颇有恢复之志,积极筹划北伐,双方战争一触即发。

宋孝宗初即位,便召见主战派元老张浚。张浚力劝孝宗兴师北伐,双方一拍即合。当时朝中显官名士,如王大宝、胡铨、王士朋、汪应辰、陈良翰等,都是张浚的门生,他们一致支持北伐。但是,朝臣中也有激烈的反对意见,尤以孝宗的老师右相史浩为代表。史浩与张浚在孝宗面前反复争论,又上书力谏说:“陛下初嗣位,不先自治,安可图远?矧内乏谋臣,外无名将,士卒既少,而练习不精,遽动干戈,以攻大敌,能保其必胜乎?”[147]更何况,南宋的财力并不足以支撑北伐,而一旦加重对百姓的索取,势必招致民间的反叛。[148]他劝孝宗“少稽锐志,以为后图,内修政事,外固疆圉,上收人才,下裕民力,乃选良将,练精卒,备器械,积资粮。十年之后,事力既备,苟有可乘之机,则一征无敌矣”[149]

其他一些老成大臣也反对北伐,如参知政事周葵“不以亟战为然”,“始终守自治之诚”[150]。时任司农寺主簿的韩元吉上书张浚指出:“和固下策,然今日之和,与前日之和异。至于决战,夫岂易言。今旧兵惫而未苏,新兵弱而未练,所恃者一二大将;大将之权谋智略既不外见,有前败于尉桥矣,有近衄于顺昌矣,……故愚愿朝廷以和为疑之之策,以守为自强之计,以战为后日之图。”[151]就连之前积极主战的江淮宣抚使参赞军事陈俊卿、唐文若也认为,“不若养威视衅,俟万全而后动”[152]

(二)隆兴北伐

尽管史浩等争之甚力,宋孝宗最终还是采纳了主战派的意见,隆兴元年(1163)四月,命张浚以枢密使都督江淮东西路军马,绕开三省和枢密院,渡淮北上,史称“隆兴北伐”。

按照张浚的部署,淮东招抚使李显忠军出濠州(今安徽凤阳东北)趋灵璧(今属安徽宿州),副使邵宏渊军出泗州(今江苏泗洪东南)趋虹县(今安徽泗县),然后会攻宿州(今属安徽)。宋军一开始进展顺利,攻克灵璧、虹县,五月,进占淮北重镇宿州。但是,由于李显忠与邵宏渊不和,军无体统,指挥混乱,加之宋军小胜后犒赏不均,士兵怨怒,军心动摇。金军乘夜进攻宿州,中军统制周宏、邵宏渊之子邵世雄等率部逃遁,李显忠见宿州不可守,弃城南逃,被金军追击至宿州北符离集,伤亡惨重。史载:“显忠、宏渊大军并丁夫等十三万众,一夕大溃,器甲资粮,委弃殆尽。士卒皆奋空拳,掉臂南奔,蹂践饥困而死者,不可胜计。”[153]

符离战败,宋孝宗恢复中原的雄心大受打击,主战派被贬出朝廷,主和派占据上风。隆兴二年(1164)冬,宋金达成和议:金宋由君臣之国改为叔侄之国;疆界仍维持淮河至大散关一线;岁贡改称岁币,数量由银、绢各二十五万两(匹)减至二十万两(匹)。(www.xing528.com)

(三)孝宗朝对金战略论析

隆兴和议后,宋孝宗仍时有恢复之意。乾道五年(1169),以虞允文为右相兼枢密使,筹谋北伐,后因虞允文病故作罢。淳熙五年(1178),以赵雄为相,也有恢复之意,但最终并无大的举动。综观孝宗一朝,对和、战问题一直举棋不定,左右摇摆。王质曾尖锐地指出:“夫宰相之任一不称,则陛下之志一沮。前日康伯持陛下以和,和不成;浚持陛下以战,战不验;浚又持陛下以守,守既困;思退又持陛下以和。陛下亦尝深察和、战、守之事乎?”[154]

孝宗朝战略上的犹疑和军事上的不振作,有多方面的原因。首先是高宗对主和路线的坚持。高宗虽然禅位给孝宗,但对时政仍有很强的控制力。史称:“上每侍光尧(高宗),必力陈恢复大计以取旨。光尧至曰:‘大哥,俟老者百岁后,尔却议之。’上自是不复敢言。”[155]淳熙十四年(1187),高宗去世后,孝宗一度表现出振作之气。但时隔不久,孝宗便禅位光宗,而光宗与孝宗的关系,完全不同于高宗与孝宗,孝宗恢复中原的战略意图,并不能通过幕后影响得以实施。

其次是绍兴和议及其后主和政治对主战群体的摧折。正如王夫之所说:

宋自秦桧持权,摧折忠勇,其仅免于死亡者,循墙而走,不敢有所激扬,以徯国家他日干城之用。诸帅老死,而充将领者,皆循文法、避指摘之庸材。其士卒,则甲断矛挠,逍遥坐食,抱子以嬉,视荷戈守垒之劳,如汤火之不可赴。其士大夫,则口虽竞而心疲,心虽愤而气苶;不肖者耽一日之娱嬉,贤者惜生平之进止;苟求无过,即自矜君子之徒,谈及封疆,且视为前生之梦。如是,则孝宗虽踸踔以兴,疾呼心亟,固无如此充耳无闻者何也!故符离小衄,本无大损于国威,而生事劳民之怨谤已喧嚣而起。及其稍正敌礼,略减岁币,下即以此献谀,上亦不容不以自安;无可奈何,而委之于命,而一仆不能再起,奄奄衰息,无复生人之气矣。[156]

王夫之的分析可谓切中肯綮,宋高宗、秦桧削兵权,杀岳飞,大坏军政,孝宗纵有恢复之志,却内无谋臣,外无良将,无精兵可用。正如元人刘一清所感慨的那样:“高宗之朝,有恢复之臣,而无恢复之君。孝宗之朝,有恢复之君,而无恢复之臣。故其出师,才遇少衄,满朝争论其非,屈己请和,而不能遂孝宗之志,惜哉!”[157]

再次,孝宗恢复的另一重阻力来自官僚集团内部。高宗死后,叶適上书论“国是之难”,文中说:“亦恐天下之大义,未足以易有司之常守。此则国是之难一也。”[158]长期主和政治的熏染,朝廷上主和、主守势力占据主导,因循苟且,固位保身,成为恢复战略的强大阻力。[159]南宋理学的重要人物,如张栻、朱熹吕祖谦等,都主张“复仇”,即叶適所说“天下之大义”,但他们同时又认为,复仇的前提是内政修治、收拾民心。如张栻说:“复仇之义固其大纲,而施为举措之间,贵乎曲尽。修德、任贤、立政,又复仇之大纲也。不此之为,而徒曰吾仇之复,有是理哉?故某尝论今日之事,正名为先,而务实为本。”[160]内修政理、外观时变,是封建传统治道的重要原则,理学家们以“自治”“备战”为恢复之先,固然有道理。但是,孝宗时期,主政的宰相主要是保守派,在官僚体系的惰性惯力下,所谓“自治”“备战”往往成为空谈,淳熙年间,龚茂良主政,甚至于“臣僚奏对,有及边备利害,必遭讥骂”[161]。正如朱熹所说:“宴安鸩毒之害日滋月长,坐薪尝胆之志日远月忘。”[162]

与主守派官僚的因循苟且不同,汤思退等主和派甚至不惜破坏边备,“谕敌以重兵胁和”[163]。在他们看来,宋金分立是天意,“和”即为顺承天意。隆兴元年(1163),时为权户部侍郎、江淮都督府参赞军事的王之望上奏说:“人主论兵与臣下不同,惟奉承天意而已。窃观天意,南北之形已成,未易相兼,我之不可绝淮而北,犹敌之不可越江而南也。移攻战之力以自守,自守既固,然后随机制变,择利而应之。”[164]主守、主和派虽然出发点有所不同,但并无截然的区分,他们很多时候意见一致,共同维护“安静”之局,抵制恢复之议。淳熙四年(1177),孝宗感叹道:“士夫讳言恢复,不知其家有田百亩,内五十亩为人所据,亦投牒理索否?”[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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