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虽然只是心学的发端时期,但以“心”“性”为重点的讨论已很多,这对兵学的“治心”思想产生了很大影响。《孙子》说:“将军可夺心。”又说:“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军争篇》)何氏注曰:“夫将以一身之寡,一心之微,连百万之众,对虎狼之敌,利害之相杂,胜负之纷揉,权智万变,而措置于胸臆之中,非其中廓然,方寸不乱,岂能应变而不穷,处事而不迷,卒然遇大难而不惊,案然接万物而不惑?”因此,“先须己心能固,然后可以夺敌将之心”。何氏将“治心”区分为两个方面——治己之心与夺敌之心,这实际上是拓展了孙子思想,将其引入了“治军”的范畴。张预注也遵循了相同的思路,他引李靖“攻者,不止攻其城、击其陈而已,必有攻其心之术焉”,认为“攻其心”的前提是“养吾之心”,“常养吾之心,使安闲而不乱,然后彼之心可得而夺也”。
《孙子》在《九地篇》中说:“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这与“以静待哗”的“治心”之说颇有相通之处。綦崇礼《兵筹类要》专立《镇静篇》,阐述“静”的意义和作用。篇中说:“苟镇静则事至不惑,物来能名,以安待躁,以忍待忿,以严待懈,虽恢诡万变陈乎前而不足以入其舍,岂浮言所能动,诈力所能摇哉?故士不敢慢其令,敌不能窥其际,近取诸身,则心安体舒,内外之符也。”所谓“静”就是“养吾之心”,以静制动。“静”和“心”一样,都是宋代儒学非常重视的概念,《大学》中说:“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由此可见,綦崇礼对“镇静”的解释完全是儒学化的。
苏洵更是将“治心”作为将道之首。他说:“为将之道,当先治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权书·心术》)而他所说的治心之法,则是“视三军之众与视一隶一妾无加焉,故其心常若有余。夫以一人之心当三军之众,而其中恢恢然犹有余地,此韩信之所以多多而益办也。故夫用兵岂有异术哉?能勿视其众而已矣”(《权书·孙武》),这显然是将儒家的修持之术引入了将帅修养中。秦观也以“治心”为用兵的关键,他说,“古之论兵者多矣,大率不过有四,一曰权谋,二曰形势,三曰阴阳,四曰技巧,然此四术者,以道用之则为四胜,不以道用之则为四败”,而他说的“道”则是“治心养气而已”。[46](www.xing528.com)
李觏讲“治心”,侧重于得士卒之同心。他说:“夫用兵之道,岂特武艺而已哉?先在治其心,次可用其力。”[47]他认为,晋文公教战,使民“知义”“知信”“知礼”,这其实就是“治心”。后世将帅虽然不能达此境界,但如吴起亲为士卒吮疽,李广与士卒共饮食,也可视为“治心”之道。李觏对“治心”的阐释显然已经超出了《孙子》本义,引申到了团结民众、团结士卒,得士心以得死力的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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