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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论兵现象崛起,涌现众多兵学论著

时间:2023-07-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如前文所述,北宋中期,随着“崇文抑武”治国方略和“以文制武”政治体制的确立,加之军事斗争形势的持续紧张,“文人论兵”成为突出的文化现象。文人学者竞相研兵、论兵,对兵书的注释、阐发、议论之作层出不穷,围绕军事斗争的建策也以各种形式呈现,形成了一个兵学研究的高潮。边防形势的复杂多变以及文人论兵思潮的推展,促进了兵书的产生。

文人论兵现象崛起,涌现众多兵学论著

如前文所述,北宋中期,随着“崇文抑武”治国方略和“以文制武”政治体制的确立,加之军事斗争形势的持续紧张,“文人论兵”成为突出的文化现象。文人学者竞相研兵、论兵,对兵书的注释、阐发、议论之作层出不穷,围绕军事斗争的建策也以各种形式呈现,形成了一个兵学研究的高潮。

首先是兵书注释之作蜂起。据《郡斋读书志》记载:“仁庙时天下久承平,人不习兵,元昊既叛,边将数败,朝廷颇访知兵者,士大夫人人言兵矣。故本朝注解孙武书者,大抵皆当时人也。”[84]可见,在宋夏战争的促动下,出现了一个兵书注释的高峰。

孙子兵法》作为最重要的兵学经典,注释之作向来为各种兵书之冠。此期的《孙子》注家主要有梅尧臣、王皙、何氏、张预等人,他们的注作后被集入《十一家注孙子》,至今存世。梅尧臣是宋代著名诗人,其注释《孙子》约在宝元二年到康定元年(1039—1040)之间,即宋夏战争大规模爆发之前的一段时间。王皙是北宋中叶的著名士人,历仕仁、英、神、哲四朝,其注《孙子》当在宋夏战争爆发以后,较梅尧臣稍晚。何氏,生平不详,但其注《孙子》多引《武经总要》,又无“武经七书”相关内容,撰成时间当在《武经总要》成书到“武经七书”颁定之前,即仁宗庆历七年(1047)到神宗元丰六年(1083)之间。张预,生平不详,可能是北宋地方武学教谕,所注《孙子》大约成书于徽宗时期。

关于以上四家存世《孙子》注,下文还将有详细的分析,在此仅对现已亡佚的兵书注作略做考索,以见此期兵书注作之一斑。

张载注《尉缭子》。张载(1020—1077),字子厚,理学名儒,世称横渠先生。晁公武《郡斋读书志》著录《张横渠注尉缭子》一卷,称“其辞甚简略”,《文献通考》承其说,认为张载“蚤年喜谈兵,后谒范文正,文正爱其才,劝其学儒,载感悟,始改业。此殆少作也”[85]范仲淹劝诫张载不事于兵,专注儒家名教的故事,在宋代士林广为流传,《文献通考》由此推断张载《尉缭子》注作于年少之时,也有其合理性,但具体情况如何,并无其他材料佐证。

沈起注《孙子》。沈起,字兴宗,庆历二年(1042)进士高第,曾率部讨平“庆州军变”,又曾出使契丹,不辱使命。熙宁五年(1072)为广南西路经略使兼知桂州,积极筹备讨伐交趾,次年坐边议罢。史料记载,沈起“生平喜谈兵,尝以兵法谒范仲淹,仲淹器其材,注孙武书以自见”[86]

麻皓年注《孙子》《吴子》《李靖对问》。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熙宁七年(1074)三月,“知制诰王益柔言:‘试将作监主簿麻皓年尝注《孙》《吴》二书及唐《李靖对问》,颇得古人意旨,兼自撰《临机兵法》,甚精当。欲望许进所注书,或可采录,乞加试用。’从之”[87]。可见麻皓年所作《孙子》《吴子》《李靖对问》等书的注解当时进献了朝廷,他自己也著有一部《临机兵法》,但是,这些书究竟下落如何,他本人是否得到了试用,史料均无详载。值得注意的是,《续资治通鉴长编》在这段记载后有一段话说:“李靖《兵法》世无全书,略见于《通典》,今《对问》出于阮逸家,或云逸因杜氏益之也。”从这段话透露的信息看,麻皓年所注《李靖对问》很可能是第一部关于《李靖对问》的注释,至于是否为阮逸家传出的《对问》,就难以详考了。

吴璋注《司马穰苴兵法》。吴璋为大名府元城县主簿,元丰元年(1078),“上所注《司马穰苴兵法》三卷,诏送武学看详。其后,武学言有可采,诏璋候武学教授有阙,试兵机、时务策各一道取裁”[88]

杨伋撰述《李靖兵法》。《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熙宁八年(1075)五月“丁卯太学进士杨伋权武学传授,候一年召试。伋撰述《李靖兵法》,并上图议,特录之”[89]。次年六月,又有一条相关记载:“壬子,以进士权武学传授杨伋为山阴县尉。以伋献兵说可采,令权传授,候一年与试,至是舍人院试策复中中等故也。”[90]杨伋本为太学进士,因“撰述”《李靖兵法》而被录用为“权武学传授”,过了一年,正式考试,但考试成绩只是中等,被任命为山阴县尉。杨伋撰著的这部《李靖兵法》是注作还是整理之作,难以确知,但此时正当宋神宗对李靖兵法最为感兴趣,且组织力量校理《李靖兵法》之时,杨伋的这部书显然投合了这一时机,因此受到重视。但是,这部书的水准可能并不是很高,杨伋本人也没有受到嘉奖和重用。(www.xing528.com)

以上这些兵书注作者大致可以分为两类。张载是理学名儒、关学的创始人,学术地位很高,沈起既通兵学,又有军事经历,麻皓年不但注释《孙子》,而且为《吴子》《李靖对问》作注,他本人又曾任试将作监主簿,这三个人的地位都较高,但很显然,张载、沈起都以兵学自荐于范仲淹,麻皓年的兵书注受到知制诰王益柔的举荐,注兵书以“自见”是他们研究兵学的重要动因。吴璋的官职较低,显然是希望通过进献《司马法》注谋求晋升,杨伋的情况与吴璋类似,他们的兵书著作都被转入武学,他们本人也被纳入武学教职的人选,这说明在宋神宗熙宁、元丰时期,注兵书以干仕进的情况并非个例。遗憾的是,这几部注作都没能流传下来,甚至在宋人的目录著作中也不见任何记载。以上诸书之外,武学博士何去非还撰有《司马法讲义》《三略讲义》[91]各一部,从书名推测,当为他在武学讲授《司马法》和《三略》的讲义。

其次,产生了一批新的兵书。边防形势的复杂多变以及文人论兵思潮的推展,促进了兵书的产生。这一时期的兵书著作很多,有的是亲历边任的官员对边防问题的建言献策,有的是文人学者对前代用兵经验的梳理和检讨,有的是前线将领对军事技术和战略战术的论述,也有的是为武举应试和武学教学而编纂的教科书。据《宋史·艺文志》“兵书类”记载,此期有确切著者且可与其他史料相佐证的兵书有二十余种,如丁度《龟鉴精义》《庆历兵录》《庆历缮边录》《备边要览》,杨偕《兵书》,刘沪《备边机要》,薛向《陕西建明》,郭固《军机决胜立成图》《兵法攻守图术》,任谅《兵书》,张预《十七史百将传》,王洙《三朝经武圣略》,何去非《何博士备论》,吕夏卿《兵志》,王韶《熙河阵法》,阮逸《野言》,赵珣《聚米图经》,景泰《平戎议》《边臣要略》[92],程大昌《北边备对》,等等。遗憾的是,这些兵书大多失传,流传下来的只有苏洵《权书》、何去非《何博士备论》、张预《十七史百将传》等少数几部。

再次,论兵篇章层出不穷。这一时期,涌现出很多以评论、阐发兵学思想为要旨的论兵篇章,著名者如苏轼《孙武论》[93],苏洵《权书·孙武》,李廌《兵法奇正论》《将材论》《将心论》[94]秦观《进策》中《将帅》《奇兵》《兵法》[95]等篇。这些文章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对兵学家和兵书的评论,如苏轼《孙武论》,苏洵《权书·孙武》,主要是对兵家或兵书的地位、价值、特点等加以评论。另一类主要是对兵学思想的阐发,如李廌、秦观诸文。李廌是苏门六君子之一,其文章深受苏轼赏识,《宋史》称他“喜论古今治乱,条畅曲折,辩而中理”[96]。元祐年间,其曾献《兵鉴》二万言,今《济南集》中所存之《兵法奇正论》《将材论》《将心论》等即为其中数篇。秦观亦为苏门学士,其《将帅》篇论将权问题,《奇兵》篇论述用奇之法,《兵法》篇则讲御兵之法。

除了集中探讨兵学思想的篇章之外,文人士大夫就军事形势或具体军事问题立论的文章更是汗牛充栋,内容涉及方方面面。如,苏轼引《孙子》“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殆于道路者七十万家”之言反对神宗用兵西北。[97]又如,对于备战问题,王安石包拯[98]、尹洙[99]欧阳修[100]、张方平[101]等均曾论“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重要性。对于“将从中御”问题,曾公亮批评宋初以来“利病用舍,悉从中覆”的状况[102],李觏从战场形势“一步百变”的特点出发,反对将从中御[103],富弼则主张将权宜专,君不可制[104]。此外,杨偕依据《孙子》“散地”理论反对夏竦增土兵之议[105],田锡论用兵利害引《孙子》“不能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106]晁补之《上皇帝论北事书》《上皇帝安南罪言》论“务食于敌”“用间”问题[107],等等,都是非常优秀的论兵文章。

仁宗宋夏战争之时,是朝廷咨访民间知兵之士的高潮期,文人论兵蔚为大观,但也存在一定弊端。宋庠描述当时的情形说:“顷因叛羌扰境,加以岁初日食风灾之变,陛下省躬念咎,勤劳日昃,思所以销伏众异,询逮下情,洊敕攸司,广开言路。故自春夏以后,或诣吏,或投匦,或遣近臣临问,或于便坐引对,公私草泽上封言事者,以千百数。”朝廷广开言路,征求朝野贤人良策,但是实际效果却令人不满:“大抵论兵料敌,不越攻守之策。虚谈谬语,众所共知。道采途闻,互相求丐。然质其实效,可施于用者,卒无得焉。其间尤可怪者,王建中以通籍之臣,乃言今之天下非陛下之有;李元振不逞狂竖,而献封削牍,字皆方寸,辞意悖慢,侮蔑朝仪;丁腴卜祝之家,滥名贡士,杂引星变,云京师且有大火;王翊胥徒贱品,因缘荐导,累求上殿,缙绅嗟笑;李可久原州酒户,嘱托奸邪,无功授官,正人切齿。……其余或恣为毁黩,或轻议灾祥,述闾阎猥滥之辞,陈锥刀琐末之利,妄为器械,意度山川,荐达亲联,援引朋党,冒恩侥禄,情无不至。遂使天下幸灾好乱之辈,负愆失职之人,群吠京师,雀跃朝著,盱衡鼓舌,曾无嫌忌。”宋庠所论生动地呈现了广开言路之下各种怪现象。其中的主要问题,一是坐而论道,不敷实用,“质其实效,可施于用者,卒无得焉”,二是小民妄议国政,有损国体。他说:“今使小臣末吏、竖儒黔首皆得攘臂奋笔,议朝廷大事,凌轹卿相,以为侥幸进取之资,臣恐乘风随流,荡而不反,权削威弛,非国家之福。”[108]

苏轼对这一时期的文人论兵也有批评,他说:“往者西师之兴,其先也,惟不以虚名多致天下之才而择之,以待一旦之用。故其兵兴之际,四顾惶惑而不知所措。于是设武举,购方略,收勇悍之士,而开猖狂之言,不爱高爵重赏,以求强兵之术。当此之时,天下嚣然,莫不自以为知兵也。来者日多,而其言益以无据,至于临事,终不可用,执事之臣,亦遂厌之,而知其无益,故兵休之日,举从而废之。”[109]苏轼虽然也认识到这种举措存在问题,但并非一概否定。相比之下,苏舜钦的意见更为尖锐,他说:“臣窃见自西寇逆节,天下言兵者不可胜计,大抵不过训练兵卒,积聚刍粟而已,其言泛杂,无所操总,又陈烂使人耳厌其闻而笑忽之。”[110]

尽管存在诸多问题,不可否认的是,仁宗宋夏战争是最广泛动员方略、武勇之士的时期,氛围之宽松,议题之广泛,参与者之众多,都是史无前例的。此外,这一时期进言献策的草泽之士也远非文人论兵的全部,文人论兵的主体依然是具有官僚士大夫身份的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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