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论兵”是宋代十分突出的文化现象,是“崇文抑武”治国方略与“积弱图强”时代需求综合作用的结果。一方面,“崇文抑武”治国方略为“文人论兵”提供了思想和制度基础,使文人群体树立了空前的自信心和责任感,以天下事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成为文人士大夫阶层所崇尚的精神追求。对于军事这一关系国家存亡的重大问题,文人同样具有舍我其谁的使命感。诚如南宋理学名儒张栻所说:“盖君子于天下之事无所不当究,况于兵者,世之兴废,生民之大本存焉,其可忽而不讲哉?”[29]这种使命感是文人论兵的重要思想基础。另一方面,紧张的边防形势为“文人论兵”的勃兴提供了现实契机。据《郡斋读书志》记载:“仁庙时天下久承平,人不习兵,元昊既叛,边将数败,朝廷颇访知兵者,士大夫人人言兵矣。”[30]由此可见,宋夏战争的强烈刺激,加上朝廷的有意咨访,促成了“文人论兵”之风的兴起。而宋夏战争只是“文人论兵”的发端,此后,宋与西夏、辽、金、元的持久对峙或战争又使“文人论兵”持续发展,直至南宋灭亡。
“文人论兵”对宋代兵学产生了多方面的影响。
其一,促成了宋代兵学文献的空前繁荣。《汉书·艺文志》著录兵书53家,790卷,图43卷。《隋书·经籍志》著录兵书133部,512卷。而《宋史·艺文志》著录的兵书则多达347部,1956卷,数量远远超过前代。事实上,《宋史·艺文志》所著录的兵书只是兵学文献的一小部分,在宋人大量的奏疏、文章、笔记及史著中,谈兵之作比比皆是,其中不乏精辟的见解。宋代兵学论著的激增,固然与宋代雕版印刷大发展的时代条件有关,但大量文人踊跃论兵无疑是一个更主要的因素。(www.xing528.com)
其二,对兵学文献的形式产生了重要影响。由于文人群体普遍具有较高的文化素养,他们的论兵之作一般都条理清晰、文辞畅达。苏洵的《权书》、辛弃疾的《美芹十论》等大文豪的兵论姑且不论,就如梅尧臣的兵书注释之作,许洞的《虎钤经》,綦崇礼的《兵筹类要》等,也都具有这样的鲜明特点。文人的参与大大改变了传统兵书或言语支离,或隐晦难明的缺点,提升了兵学文献的外在品质,增强了其可读性,也使其更易于传播开去,流传下来。
其三,对兵学文献的内容产生了深刻影响。文人是儒家思想的奉行者,而儒家主仁政,兵家尚权谋,二者在主导思想上有很大的差异。“文人论兵”多以儒学为本位,深刻地影响到了宋代兵学的走向和特点:一方面,文人论兵之作阐释了兵儒间的异质,对兵学的批判愈发尖锐,从而在为政、用兵之道的层面确立了儒本兵末的次第,更加明确了兵学在传统学术体系中的定位;另一方面,在探讨兵学问题的过程中,文人群体往往自觉或不自觉地援儒释兵,以儒家思想浸润、改造兵家思想,使儒学与兵学实现了以儒学为主导的更深层次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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