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宁教授与翁小姐之间的婚姻,很显然是一种"出于需要的爱"。他把翁小姐看成一件礼物,他有一种得到的快感,但那不是真正的爱。真正的爱是"赠与的爱",他决不会把翁小姐看成一件礼物,恰恰相反,他会把自己当成一件礼物奉献出来。
两棵树的爱情女诗人舒婷为她的爱人写过一首非常优美的诗作《致橡树》。在诗中,她这样咏叹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阴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只有那些独立而又成熟的人才会拥有真正"存在的爱",才会给出"赠与的爱"。当两个独立而又成熟的人在爱着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两棵树的爱情,是两朵花的爱情。他们会像女诗人舒婷在《致橡树》中所咏叹的那样,在爱之中彼此独立、彼此尊重、彼此帮助。
不要为了某种需要而牺牲你的独立和自由,那样是很可悲的。也不要为了某种需要去占有和控制,那样是很可耻的。如果你们真的爱着,就不要玩弄什么政治游戏、不要占有、不要控制、不要操纵。你怎么能够玩弄你的爱人呢?你怎么能够控制你的爱人呢?
如果你们真的爱着,就应该尊重彼此的独立和自由,并且帮助对方在独立和自由中得到更有生命力的成长。你们不是因为相互需要,而是因为相互支持站在一起。
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也是这样,你要爱着他,尊重他,帮助他,但不要利用、不要控制,让他自由地选择、自由地成长。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给他爱的教育,帮助他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人、一个成熟的人、一个充满爱的人。不要担心他会变坏,如果你是对的,他肯定错不了。
如果你是对的,你的爱情也肯定错不了。你知道怎样去帮助她,直到你们之间彼此独立。如果你不独立,你就不会真爱。如果她不独立,她也无法真正地爱你。所谓"存在的爱"和"赠与的爱",是两个独立的人在一起分享爱、分享成长的喜悦、分享生命的智慧和芬芳。
然而,当两个人因为"出于匮乏的爱"和"出于需要的爱"走到一起来的时候,他们会摧毁彼此的自由。你与其说是她的爱人,不如说是她的囚徒。同样,她也是你的囚徒。你们表面上是情侣、是夫妻,其实却是亲密的敌人。你们互相利用、彼此折磨,直到关系彻底破裂。当你从这样的婚姻中挣脱出来时,你会感到一身轻松。
占有是爱的克星也许你会认为你也曾经爱过,只是后来把事情搞砸了。其实那只是你的误会,那不是爱,那是性的吸引力。你被她的美貌给弄晕了,被她温情脉脉的性感给弄晕了,但你迟早是会清醒过来的。后来,你们就吵嘴--你想退出,可她不干,因为她在占有你,她不愿失去你。
裴多菲写过一首富有哲理的小诗,诗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事实上,如果你不自由,你就无法爱;如果你无法爱,你的生命就不能成长。永远要让你的心灵保持自由,那是爱与生命的源泉。
如果她真的爱你,她就不会占有你,她也会小心翼翼地,生怕破坏了你的自由。占有是爱的克星,当她在占有你时,你就会失去自由,爱的源泉枯竭了,生命的枝叶也在开始发黄。
然而,许多人仍然在努力地维持那种互相占有、彼此控制的婚姻关系。因为占有,男人成了女人的一部分,女人也成了男人的一部分。因为占有,你的自我会显得很强大。你之所以维持这种没有爱的婚姻,仅仅只是为了占有。
"我的"这个词是占有的标志,你会把你所占有的一切都贴上这个标志。"我的身体"、"我的父母"、"我的家庭"、"我的儿子"、"我的邻居"、"我的老板"、"我的员工"、"我的烦恼"……当某人夸奖了你,你也会认为那是"我的荣誉"。可是,你从来就没有真正占有过,你只能象征性地占有。
你怎么能够占有朋友呢?你怎么能够占有邻居呢?你怎么能够占有老板呢?他们和你一样,他们属于自己,你从未占有过他们。
你怎么能够占有身体呢?你怎么能够占有烦恼呢?你怎么能够占有荣誉呢?恰恰相反,身体在占有你,当身体占有你的时候,你就失去自由了,你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保养这副身体。烦恼在占有你,当烦恼占有你的时候,你就失去自由了,你的生活从此就消失了欢声笑语。荣誉在占有你,当荣誉占有你的时候,你就失去自由了,你会为了荣誉而战,直到筋疲力尽。
占有是一种可笑的心理现象。从表面上看,你占有得越多,你的自我就会显得越强大,但那只是一种虚假的证明。你似乎占有了一个女人,事实上你并没有占有。即使你控制了她,也不可能占有--你只是破坏了她的自由而已。
圣地亚哥占有过一个女人,他因此把她叫做妻子。他们之间可能从未爱过,如果他真的爱过,她会成为他永远的纪念、比童年更深切的纪念。在他的梦中,狮子成了童年的象征,她也应该成为爱的象征。
没有爱的人常常回忆童年的快乐,有爱的人则会忘记,因为爱会使得生命拥有更丰盈的快乐。在生命成长的历程中,爱应该成为比童年更有价值的回忆。
圣地亚哥没有爱过他的妻子,他只是以丈夫的名义占有过她。然后,从她身边经过,继续占有别的东西。他用打架和角力的方式占有,他占有了那些赢来的赌资,也占有了"冠军"的荣誉,还有那些大鱼,还有那些伟大的事件,还有那些妻子以外的女人,还有那些海上的风暴……
然而,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占有。往事就像一张旧报纸,他所占有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张旧报纸而已。他睡在旧报纸上,在梦中一路搜寻,沿着来时的路一路搜寻。他搜寻着,希望找到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他找到了那些小狮子、那些小狮子之间的爱。那是他的童年,他与生俱来的天然的纯真和爱,至今还珍藏在他的心灵深处。但从那以后,他似乎就没有再爱过,只有永无止尽的需要和占有。从那以后,他的生命也停止了成长。他的年龄在不断变老,生命却一直停留在遥远的童年。
他看着那些小狮子,就这么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就又一次远离了童年、远离了梦、远离了寓言和暗示。他望望敞开的门外边的月亮,摊开长裤穿上。然后,他来到窝棚外面,撒了一泡尿。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但新的一天和过去的许多天没有什么两样。
除非有了爱,新的一天才会真正开始。而生命,也将恢复它的成长。
小鸟飞过的地方
生命有着它自己的成长方向,它不会听你的--纵使你取得了全人类的认同,它也不会听你的。第五章小鸟飞过的地方划船出港
他是一个孤独的老人,每天驾着小船在湾流中钓鱼的老人。至今已是八十四天过去了,他连一条鱼也没逮住。
现在是第八十五天的凌晨,老人在黑暗中划船出港。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其他的船只也在出海,老人听到他们的船桨落水和划动的声音,尽管此刻月亮已掉到了山背后,他还看不清他们。
偶尔有条船上有人在说话。但是除了桨声外,大多数船只都寂静无声。它们一出港口就分散开来,每一条驶向指望能找到鱼的那片水面。我非常喜欢《老人与海》中的这一段叙述。每天凌晨,老人都会划船出港,犹如都市里的打工族每天都会乘车上班,也犹如老板们每天都会投入他们的商业活动……甚至会让我们联想起,青春年少时面对陌生社会的兴奋和茫然。划船出港,划船出港,划向那一片烟波浩渺的水面。
人生就是一次划船出港。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划船出港。当我们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当我们离开了家、当我们离开了校园、当我们每一次开始人生的思索和追求……每一次都仿佛是在划船出港,划向那一片烟波浩渺的未来。
我们的人生之路,也仿佛是一次海上的航行。每个人都在驶向指望能找到鱼的那片水面,每个人的方向和他所经过的路,都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状态。
那是一条难以描述的人生之路。我们驾驶着各自的船,驶向各自的指望……然而,哪一片水面能够找到鱼?你捕鱼的设备、经验、技巧、力量以及运气如何?天气、海浪以及意外事故对你有多大的影响?这一系列的疑问在困扰着我们。我们学习过许多成功的案例,但我们自己的人生之路仍然是那样扑朔迷离。
那是一条难以描述的人生之路。我们仿佛是在神秘莫测的海上航行,从而联想起2500年前的一位中国老人,人们称他为老子。他是一个智慧的老人,人们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指引。
老子的故事
从字面上理解,老子就是老先生的意思,犹如孔子就是孔先生的意思一样。但老子这个称呼,却包含着一种特别的情感、一种特别的敬爱。根据古代中国人的习惯,他们只会尊称自己的父亲为老子。如果有人胆敢在别人面前自称老子,那就意味着一种妄自尊大和冒犯。
没有人知道老子的真实姓名。于是,人们就像尊称自己的父亲一样尊称他为老子。在中国上下5000年的历史上,这种尊称是绝无仅有的。
传说,老子的母亲姓理,理智的理,理解的理,道理的理。理氏怀胎81年,生下一个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男孩,就感慨万分地把他唤做老子。根据这个故事推断,老子就不是老先生,而是老儿子的意思了。
这个传说看似荒诞,却寓意深刻。如果说老子象征着人生的智慧,那么这个传说背后的真实故事就是:有一个女人,经过长达81年的深思,终于理解了生命的真实意义。就好像佛教故事中的观音菩萨一样--《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说,观音菩萨在深入思考人生的终极目标问题时,她透过纷繁的俗世生活,看清了生命的真实意义,因此超脱了一切的痛苦和厄运。
无论是理氏,还是观音,似乎都意味着,人类必须通过一种女性的方式到达智慧。男性的方式是攻击性的,女性的方式是接受性的。男性的方式是攻击性的,他在思考如何攻击,他会向着外面的世界,去追求、去奋斗、去掠夺、去获取。女性的方式是接受性的,她在思考如何接受,她会守护着自己的那道门,选择接受的对象以及用何种方式接受。在人类的历史上,之所以形成男人追求女人的恋爱模式和男主外、女主内的婚姻模式,也是因为性别的特点而形成的一种自然分化。
人们常常用金子来比喻智慧的价值,然而,这种比喻却很不恰当。你可以用攻击性的方式去获得金子,但你无法用攻击性的方式去获得智慧。智慧不是金子,它不在外面,你就算踏遍千山万水、用尽千方百计、历尽千辛万苦也找不到它。它在你的里面,在你的心灵深处。它不是金子,它是点金术。
是的,它是神奇的点金术。当你真正理解了它,你再也不会攻击,再也不会掠夺,你只是接受,像女人那样温柔地接受,像老子的母亲那样安静地接受--然后,你要体验、要感知,像老子一样感知,像老子一样关注于你的感知--就在一刹那之间,你的眼前焕然一新,生活充满了美感,天堂进入了你的心中。
你不可能采用攻击的方式进入天堂--恰恰相反,你应该采用接受的方式,让天堂进入你的心中。天堂不是一个地理的地方,它是一个心理的经历。一个懂得接受的人是丰富的,一个懂得感知的人是快乐的。当你接受了这个世界,然后去感知它,你会看到千姿百态的美,你将生活在连续不断的惊喜中。
花园是天堂的一种形式,山林是天堂的一种形式,海洋也是天堂的一种形式。你可以静静地坐在花园里欣赏天堂的美;也可以用旅游的方式在山林中感受美的千变万化;还可以站在海边或者船甲板上,看海水翻涌,看浪花飞溅,抛珠洒玉似的飞溅出许多动态的美。你生活中充满了各种形式的美,如果你懂得接受、懂得感知,那么你就会发现那个天堂,那个精彩纷呈、快乐无限的天堂。
然而,你没有采用接受的方式,以至于你无法感知它的美。你认为这个世界是丑陋的,你攻击它,你挑战它,你要创建一种自以为是的美。于是它就变成了你的假想敌,丑陋的、恐怖的、不可理喻的假想敌。你的前途,你的人生,也因此变得吉凶未卜、祸福难测。于是你感到无助,你需要求助于一个智者,像老子一样的智者。
不过,看来老子帮不上你的忙,就像我一样帮不上你的忙。他不能帮助你打败你的假想敌,他只能帮助你打败你自己。可是,你怎么能够打败自己呢?你是那么脆弱,你要变得强大起来--你不能理解老子的话,你不能心甘情愿地当一个弱者。
那条难以描述的人生之路,老子称之为"道"。他说:"道可道,非常道。"这句话道来道去了2500多年,像绕口令一样让人费解。
道可道,非常道
老子是中国文化史上的重要人物,但奇怪的是,我们居然找不到他的个人资料。直到现在,老子的身世和生平一直是个谜。我们只能从一些传说的故事中,去寻找他那扑朔迷离的身影。(www.xing528.com)
传说,老子活到了90岁高龄,好像神话故事里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仙翁。那一年,他骑着一头青牛,从函谷关进入沙漠,从此不知所终。在中国历史上有许多高人,他们通常都会用归隐山林的方式来完成他们对生命的体验,只有这个老头,居然玩起了西部探险。你能想象一个人在那种荒凉地域中的生存状态吗?在那里,社会已经消失了,你再也不需要证明自我,你只是活着--很纯粹地活着,你会忽然明白生命的真实意义。
当他经过边境的时候,函谷关的关令尹喜把他拦住了。尹喜好奇地向他询问了许多问题,然后说:"人类生活在痛苦中,惟独你是一个例外,这太不可思议了。现在,你必须为人类做一件事情--写一本书,把你的智慧留下来,否则我是不会放你过去的。"
老子笑着回答:"智慧是一种状态,是很难用文字描述出来的,我恐怕做不到。"
尹喜沉吟着说:"你能够描述多少算多少。无论你能够留下多少内容,总比没有的好。"
老子被迫开始了写作,这就是《道德经》诞生的过程。幸好他是中国人,幸好他使用的是汉字。与世界上的其他文字有所不同的是,汉字不仅仅是一种书写工具,它还是一种智慧的载体。它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每一个汉字都堪称是一个博大精深的智库,你可以通过说文解字的方式,去参悟每一个汉字的玄机。同时,它还具有一种超稳定的形式结构,使得《道德经》能够穿越数千年的时空,完整地流传到今天。
这是《道德经》的第一句话:"道可道,非常道。"这句话非常深奥,很难理解,因此也有好几种解释。我曾经对它也颇有研究的兴趣,也做过一番考证,也试图给出一个自以为是的立论。后来一想,虽然学者们的说法各有差异,但不过是一些门户之争罢了,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一种解释对于原文都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其中一个被普遍接受的解释是:"可以说得出的道,就不是永恒的道。"
"道"为什么说不出呢?
第一个原因:"道"是一种体验。
体验是无法传达的。如果你不知道什么是爱,当有人为爱献身的时候,你会觉得不可思议。你可以在字典里找到这个"爱"字,但你会理解不了它的意义。如果你真的爱过什么人,你就知道"爱"这个字的意义了。意义来自体验,当你有了体验,它就变得有意义了--否则它就是空洞的。
文字可以被传达,但文字只是一种容器。如果你没有体验,你拿到的就只是一个空洞的容器。当你看到它,或者听到它,你会用你的体验去理解它。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爱过,他们一辈子也不能理解"爱"这个字的意义,当他们听到有人为爱献身的时候,他们会觉得那个人很傻。尽管字典里也在解释这个"爱"字的意义,但他们理解不了,他们只能姑妄听之。
"道"是一种体验。你只有通过亲身体验才能理解它,没有人能够代替你,就像没有人能够代替你吃饭和恋爱一样。
第二个原因:"道"是在宁静中被感悟的。
"道"是一种体验。尽管你也和别人一样吃饭、穿衣、睡觉、撒尿,但别人能够从吃饭、穿衣、睡觉、撒尿的过程中体验出活着的意义,而你只知道活着就要吃饭、穿衣、睡觉、撒尿。你只是在经过一种形式,你并不理解什么是生活,哪怕你拥有更丰富的食物、更漂亮的衣着、更豪华的床榻和马桶,你也只是在经过一种形式。如果没有体验,你就没有真实的生活。
你只有透过生活的喧嚣才能找到那种体验,才能找到那种被感悟的东西。同样地,你只有透过文字的喧嚣才能理解老子,理解他所说的"道"。
渔夫眼中的"道"
应该如何理解那种"道"呢?如果你是一个渔夫,如果你在寻找大鱼,那么你会认为,"道"就是找到大鱼的秘诀。
多少年来,你一直在学习钓鱼的技术,你成了一个技术娴熟的渔夫,可是你仍然不知道如何才能钓到大鱼。
准确地说,你曾经钓到过大鱼,但你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持续不断地钓到更大的鱼?你准备了最香艳的鱼饵、最巧妙的鱼钩、最称心的鱼竿,到你曾经钓到过大鱼的水域去守候,可是你总是怀着希望地去,拖着失望回来。你感到困惑,那些大鱼在哪儿呢?
有许多钓鱼的理论在渔夫们中间流传,其中最盛行的说法就是:到有大鱼的地方去钓鱼。这个理论说,哪怕你只有一张破烂的渔网,如果选对了地方--比如有很多鱼的小池塘--你就有可能满载而归。
如果你利欲熏心,你就会觉得这个理论很对。但是,如果你能够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似是而非的诡辩。如果你知道哪里有鱼,你会千方百计把它们捕捞到手,还用得着这些理论吗?
的确,在过去的岁月中,由于采用了"市场调查"和"细分化市场营销"的打鱼技术,有许多小池塘被发现了。于是,那里的鱼儿很快就被争先恐后的渔夫们打捞一空,从此后再也打不到鱼了。
到哪里能找到大鱼呢?
你的眼前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水面。
小鸟飞过的地方
老人的眼前也是一片烟波浩渺的水面。整整八十四天过去了,他连一条鱼也没逮住。现在是第八十五天的中午,阳光热辣辣地照在他的身上。忽然,他看见其中有一根挑在水面上的绿色钓竿猛地往水中一沉。他凭着自己的手感就知道,他终于钓到了一条大鱼。
但接下来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大鱼一刻不停地向前游着,它拖着这条小船,一直向着大海游去。老人紧紧地攥着钓索,那样子变得有些滑稽。你有些分辨不清,究竟是这个老渔夫钓到了一条大鱼,还是那条大鱼钓到了这个老渔夫。
就这样,老人和那条大鱼从白天相持到夜晚,又从夜晚相持到白天。也许,他早就应该砍断那根钓索了,毕竟,他和那条鱼都需要得到解脱。可怜的老人,他在那个漫长而又寒冷的夜晚受了多少罪啊。
但老人却在轻声地说:"鱼啊,我跟你奉陪到死。"他在想,它是一条多大的鱼啊,如果肉质良好的话,在市场上能卖多大一笔钱啊。
第八十六天的早晨,有一只小鸟飞来了,绕着老人的头部上方飞了一圈,然后用小巧的双脚紧抓住了钓索。钓索的这头是老人,那头是鱼,中间就是这只可爱的小鸟,在钓索上摇啊晃啊。"你多大了?"老人问鸟儿,"你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吗?"老人很高兴在这一片苍茫的海面上,有一只小鸟飞来做他的朋友。他跟它说着话,差点儿忘记了他和那条大鱼的较量,直到那条鱼猛地一歪,把他拖倒在船头上。
他用右手小心地摸摸钓索,发现手上正在淌血。然后掉头寻找那只小鸟,但它已经飞走了。
梦中的狮子是一种暗示,天空中的小鸟也是一种暗示,生命从未停止过对老人的暗示。如果他能够安静一会儿,他就能够立即听懂它的意义。他会立即结束这场战争,结束他旷日持久的苦难。
如果他能够安静一会儿,他就会看到那条"道",小鸟飞过的那条"道"。可是他太紧张了,他在不停地思考,根本没办法安静。小鸟飞来了,又飞走了,他以为只是一种偶然。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错过那些狮子,如今他又错过了这只小鸟。
"道"就在那里,就在小鸟飞过的地方。"道"是一条路,一条由此达彼的通路,一条远离苦难、通向快乐天堂的路。如果你没办法安静,你根本就看不懂它。它不是一条高速公路,也不是一张地图,它就像那只鸟儿在天空中的飞翔,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你不知道那只小鸟从哪里来,又将要到哪里去,它飞过了天空,没有人能够追随。
在小鸟飞过的地方,有一些白云在那里。那些白云也是一种暗示,一种让人熟视无睹的暗示。老人很少注意它们,他从来不问它们为什么在那儿,也从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然而,白云是一个奥秘--它的来、它的去,以及它的存在都是一个奥秘,像小鸟一样的奥秘。
白云之道
没有人愿意做一朵白云。人们以为白云虽然纯洁,却只能随风飘动。它似乎没有自己的目标、没有自己的道路、没有任何理想、也没有任何坚持。它似乎是一个命中注定的悲剧,一个莫名其妙的悲剧。
白云的存在就是一个奥秘,它的确让人莫名其妙,但绝不是一个悲剧。恰恰相反,它是快乐的。如果你乘坐飞机从空中飞过,像小鸟一样飞过,你一定能够看到白云欢腾的样子。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人类会不快乐,只有人类会成为一个命中注定的悲剧,因为只有人类会遭遇挫败。但你无法挫败一朵白云,它是那样无拘无束,在天空中尽情舞蹈,在快乐中尽情舞蹈。
它曾经是一滴水,它在太阳下升腾而起,成为一朵白云。风吹到哪里,它就飘到哪里,从不拒绝,从不抗拒。它在听天由命,无怨无悔地听天由命。
从表面上看,人类有时候也会像白云一样听天由命,但那只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假象。人类怎么会真的听天由命呢?人类是自我的,有自我就会抗拒,有自我就不会听天由命。有时候他们也会不得已、也会无可奈何,他们好像在听天由命,其实内心充满怨恨。
它曾经是一滴水,它现在是一朵云。有一天它也可能回归成一滴水,进入江河,进入大海,进入一棵树的根,进入一个人的身体,去经历一次生命的成长。
你就是那个人,你就像那朵白云,你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往哪里去。你会困惑,你会苦恼,你会胡思乱想,你会自作聪明,你会自行其是,你会争取别人的认同,你会显出一副强大的样子,但所有的努力都是无效的。生命有着它自己的成长方向,它不会听你的--纵使你取得了全人类的认同,它也不会听你的。
正确的做法是,到你的生命那里去寻找答案,你听到它的声音,你跟随它的脚步,边走边唱、翩翩起舞。如果你不那么做,你就只能错过成长的喜悦、错过开花的季节,你将会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痛苦,像这个老人一样憔悴而又痛苦。
一种人工的生命模式
面具是一种人工的生命模式,它是假的,它会陈旧,它浑身都是补丁。如果你能够勇敢地把它放下,你的真我就会如释重负地笑出声来。第六章一种人工的生命模式应该听谁的?
可怜的老人,他已经受尽了命运的折磨,尽管命运就掌握在他自己手中。他的右手已经受了伤,而且正是手上最得用的地方。接着他的左手也抽筋了,僵直得几乎跟死尸一般。
他讨厌他的左手,他痛恨这种抽筋,他认为这是对自己身体的背叛行为。他一定是太紧张了,他的左手怎么会背叛他的身体呢?他的左手只会背叛他的欲望。
他的左手在抽筋,他的右手也受伤了,他的眼睛下面划破了一条口子,他的背脊又酸又痛……为了一点可耻的欲望,他在虐待他的整个身体。他的身体早就想休息了,可他的欲望却一点也不敢放松。他的身体信奉老子的"道法自然",他的欲望却在信奉达尔文的"物竞天择"。为此,他的身体和他的欲望争吵得不可开交。
他的身体在问他:"你为什么要当一个渔夫?为什么要跟那条鱼苦苦争斗?为什么要使出那么多的圈套、罗网和诡计?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是的,也许我不该当渔夫,他想。
他的欲望立即大声呵斥道:"不,那正是你生来该干的行当。"
老人陷入了可怕的惶惑之中。他被他的欲望驱使着,但他的心灵却在阻止他。
他应该听谁的呢?如果他听从他的心灵,他的心灵就会照顾好他的身体,却会让他放弃那条即将到手的大鱼。他的欲望虽然在虐待他的身体,却可能给他带来巨大的虚荣。那条不同寻常的大鱼能够证明他的自我,证明他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渔夫。
他不知所措。他不敢责怪他的欲望,只好像一个怨妇似的对那条鱼说:"你要把我害死啦,鱼啊。不过你有权利这样做。来吧,老弟,把我害死吧。我不在乎谁害死谁。"
可怜的老人,他已经糊涂了。那条鱼跟他无冤无仇,怎么会害死他呢?他的欲望在残害他,也残害着那条无辜的鱼。在一场追逐功利的游戏中,欲望往往就是那个害人损己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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