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结构的重要性及对《雷雨》的解读

一部戏，不能从头到尾都是“戏剧冲突”，必须有“戏剧情境”，这样有张有弛。说到“张弛”，这就关系到戏剧结构。戏剧结构，一般就全剧而言有四个组成部分：一是开端，提出戏剧矛盾，设置悬念；二是戏剧冲突；三是高潮；四是结局。这四个部分应该有一个事件贯穿并引发出戏剧动作，展开戏剧冲突，冲突经过若干环节走向高潮，在高潮之后是矛盾的解决。但就《雷雨》（节选）谈戏剧结构是不完整的，也就是说如果课文是节选的，戏剧结构是无法解读的，除非“整本书”去读。那么这里我们谈一谈与戏剧结构相关的情节、悬念和突转发现。

情节就是戏剧的“故事”，又被称作“事件”“事件的组合”。戏剧结构就是它的构成和铺展方式。戏剧结构一般不按照事件发生的时间顺序，而是拦腰一刀，从最富于悬念的地方开场，如《雷雨》以蘩漪要让四凤的妈把四凤带走这一悬念开始，而此前的一系列情节（事件）都以倒叙法让有关的人物说出。这样不仅遵守“三一律”^[15]，使剧情紧凑，而且在言说时观众可以看到当事人的反应，如《雷雨》（节选）中观众可以在侍萍说出往事时看到周朴园的沉思、痛苦、紧张的反应，那么我们也就看到了戏剧情节和小说情节不一样的地方，戏剧情节由显在部分和潜在部分（叙说的情节）构成，而小说情节则全是显在的。为了让“今天的戏”（显在部分的情节）充分展示出来，它的“前因”“后果”（潜在部分的情节）都可以采用剧中人言说方式。

悬念是读者观众最关心的情节，它关系到读者观众是否有兴趣看下去。顾仲彝认为悬念大致有三种情况：“第一种，观众什么都不知道，而愿意明确究竟；第二种，观众知道一点儿，愿意肯定更多或更详尽的细节；第三种，观众知道很多，但用欣赏或恐惧的态度期待事态的发展。”^[16]如《雷雨》整部剧，开端通过鲁贵和四凤的对话设置了很多悬念：鲁四凤和周家大少爷不正当的关系，周萍和蘩漪过去“闹过鬼”，周冲和四凤之间似乎也有某种关系，蘩漪要找四凤的麻烦，鲁大海不是鲁贵亲生子并带头闹罢工，鲁四凤母亲受蘩漪邀请要到周公馆来，等等。这是悬念的第二种，读者观众模模糊糊知道了一些，所以愿意进一步了解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的真相，并期待着鲁侍萍的到来会引起什么事情。上文在戏剧情境时谈到《雷雨》（节选）的“周朴园”认出“侍萍”之前部分，这部分同样也设置了悬念：两次“你是谁”说明只有“周朴园”不知道“侍萍”的身份，观众读者都知道，但用恐惧的态度期待他们到底如何相认，这是第三种悬念。相认后周朴园将如何对待侍萍，侍萍会是什么态度。同时这部分也是全剧的总悬念，在后面许多场面中，随着冲突的进一步展开，全剧的总悬念不断加强，直至第四幕高潮场面中解开。(www.xing528.com)

戏剧结构最重要的特点是“突转”和“发现”，亚里士多德指出，情节包括两个最能打动人的部分，即“突转”和“发现”。“突转”指行动的发展从一个方向转至相反的方向；“发现”指从不知道到知道的转变，让置身于顺达之境或败逆之境中的人物认识到对方原来是自己的情人或仇敌。好的“发现”同时也是“突转”。《雷雨》全剧最大的“发现”在“高潮”部分，周萍、四凤从不知道“侍萍是周萍的妈”到知道，让周萍、四凤认识到原来是兄妹，同时这个“发现”也是“突转”：四凤本来要和周萍私奔转至四凤被雷劈死。《雷雨》（节选）也有“突转”和“发现”，“发现”是周朴园从不知道“鲁妈是侍萍”到知道，认识到对方原来是自己的情人，“突转”也随之发生，周朴园由痛苦变为严厉。其间还充满了一些小的“突转”：周朴园想修坟，但当侍萍提出“她还活着，问他想不想见”时，周朴园却突转“不想见”；周朴园严厉地问“她来的目的”，而后又“突转”为对侍萍的怀念和纪念，当谈及第二个儿子鲁大海时，忽然话锋又“突转”为“你要多少钱”，这些“突转”都不是“发现”。

本节从戏剧的本质“戏剧动作、戏剧冲突和戏剧情境、戏剧结构”三个方面来解读《雷雨》（节选），试图发现《雷雨》（节选）作为戏剧的文学特征。虽然我们一再只针对《雷雨》（节选）而言，但解读时，仍然离不开“原著”，离不开“整本书”，所以《雷雨》（节选）的解读大前提就是“原著”。课文由于篇幅的原因，所有选入课文的戏剧都是节选，所以戏剧文学课文最大的解读原则就是“整本书”去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