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张岱:夜色下的独自赏雪,一段知人论世的故事

张岱:夜色下的独自赏雪,一段知人论世的故事

时间:2023-07-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要知道,张岱没有呼朋引伴,这样的大雪天,有谁愿意和他一样去赏雪呢?由此可知,张岱不只是独往湖心亭看雪,而且他看的还是夜色下的雪。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在夜色中赏雪。张岱与诸伶人赏雪到三鼓时分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女伶马小卿、潘小妃突然玩性大起,两人抱成一团从山上滚到山脚,浴雪而立。龙山雪张岱是和家中戏班的伶人同往,西湖雪则是张岱一人独往。

张岱:夜色下的独自赏雪,一段知人论世的故事

爱·摩·福斯特有个说法,时间从来是我们的敌人,作家们是一群坐在同一间屋子里同时从事创作的人。[1]在张岱之前,写过西湖的文人很多:有“最忆是杭州”的白居易,有“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苏轼,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柳永,有“西湖最盛为春为月为朝烟为夕岚”的袁宏道,有“留意山水东风桃容柳眼”的张京元,有“断桥一望便魂消欲死”的李流芳,有“益信声无哀乐”的萧士玮。在写作西湖的时候,张岱既要向同一间屋子里的作家们脱帽致敬,同时又要保持自己的个性风流。

张岱想给我们一个怎样的西湖呢?那是崇祯五年的西湖,一个不同于过去的西湖,一个冰雪世界的西湖。

这年腊月山阴人张岱在西湖赁居,大雪下了三天,湖中人声鸟声都灭绝了。读到这里,我们很容易想起柳宗元的《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一样的苦寒,一样的萧瑟,一样的傲岸,张岱有意无意之间,在向前辈作家柳宗元致敬。这天晚上八点左右,张岱穿着毛皮衣,带着火炉,独自前往湖心亭看雪。必须强调的是这个“独”字,它表明了张岱孤高的心境。要知道,张岱没有呼朋引伴,这样的大雪天,有谁愿意和他一样去赏雪呢?而且,张岱看雪选择在更定时分。关于更定,以前的教材误以为是五更凌晨时分,其实应该是晚上八点。在张岱《陶庵梦忆·闽老子茶》中,他去拜访烹茶大师闽汶水,汶水晡时回家,又匆匆返回某处取遗忘的拐杖,更定才回,然后将张岱引到茶室,在灯下看茶室。晡时是下午三点至五点,所以根据前后文字我们可以推断,“更定”只可能是晚上八点左右。由此可知,张岱不只是独往湖心亭看雪,而且他看的还是夜色下的雪。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在夜色中赏雪。张岱在《陶庵梦忆》中还记载过一次龙山雪,那场雪发生在六年之前:(www.xing528.com)

天启六年十二月,大雪深三尺许,晚霁,余登龙山,坐上城隍庙山门,李岕生、高眉生、王畹生、马小卿、潘小妃侍。万山载雪,明月薄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坐久清冽,苍头送酒至,余勉强举大觥敌寒,酒气冉冉,积雪欱之,竟不得醉。马小卿唱曲,李岕生吹洞箫和之,声为寒威所慑,咽涩不得出。三鼓归寝。马小卿、潘小妃相抱从百步街旋滚而下,直至山趾,浴雪而立。余坐一小羊头车,拖冰凌而归。

天启六年的那场雪,下在张岱的故乡绍兴,雪深达三尺。雪在绍兴是件稀罕物,张岱情不自禁夤夜赏雪,他带着自家的戏班,登上龙山赏雪。“万山载雪,明月薄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因为白雪的映照,连明月也黯然失色,这是借月色来凸显雪色之白。如此雪色,岂能无酒?张岱的酒量似乎也不大,但这并不妨碍他饮酒,毕竟这是文人的习气和趣味。他勉强饮了几大杯御寒,酒气冉冉上升,与积雪的寒气相抗,竟然没有醉倒。伶人马小卿唱曲,李岕生吹洞箫相和,歌声与箫声为寒气凌迫,竟然艰涩喑哑。张岱与诸伶人赏雪到三鼓时分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女伶马小卿、潘小妃突然玩性大起,两人抱成一团从山上滚到山脚,浴雪而立。张岱则坐着一辆小羊车,拖着冰凌回家。

天启六年的那场雪,和崇祯五年的那场雪,到底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天启六年(1626年)张岱在故乡,时年30岁[2];崇祯五年(1632年)张岱已经离开了故乡绍兴,赁居在西湖,时年36岁。龙山雪张岱是和家中戏班的伶人同往,西湖雪则是张岱一人独往。群游还是独游,影响了张岱的叙事方式。前者重在场面烘托和群像描写,后者重在静观默察和景物描写。此外,张岱两次赏的都是夜雪,他一直坚持着文人的趣味,或者说是文人的“痴”,这点我们后面再来讨论。在雪中饮酒则是文人雅趣的体现,无关乎酒量,关键是要有酒。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