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的鸟衔（系）绶图案及其在山东地区的流行

凤鸟衔（系）绶的造型在汉画像石中颇为常见，但与唐代鸟衔绶来源于西方，或受祅教影响的流行看法不同，汉代时期，在中国还未出现大量的祅教信仰证据，因此学者们对于汉代鸟衔（系）绶纹饰的看法更倾向是本土自发产生的。为了更好地说明凤鸟衔（系）绶在汉代画像石中的各种形态，和这些造型对于一、二号画像石中的“羽人献绶凤鸟”纹的形成有何裨益，以及对于汉以后出现的凤鸟衔（系）绶造型的影响，现将汉、唐、西方鸟衔（系）绶带的部分造型汇列成表1，以便讨论：

图8　河南南阳麒麟岗东汉墓画像石拓片

表1　汉、唐、西方鸟衔（系）绶带部分造型汇列表

续　表(www.xing528.com)

一方面，从年代和地域上看，汉代画像石的“鸟衔（系）绶”图案多见于东汉，在山东地区颇为常见；唐代“鸟衔（系）绶”应流行于盛唐至唐末，其流行的原因与盛唐玄宗千秋节赐镜诗、中唐德宗赐节度和观察使新制时服，以及晚唐文宗诏袍袄之制关系密切，其流行区域广，并用于外销；西方的“鸟衔（系）绶”图案多见于5—10世纪，约等于中国的魏晋南北朝至隋唐时期，地域从欧洲、西亚、中亚直到吐蕃、新疆。无疑，从现有证据来看，汉代的“鸟衔（系）绶”图案时间较早。

另一方面，从禽鸟和绶带造型分析，汉代禽鸟多为戴胜长尾的凤鸟，呈单独或者成双站立状，绶带造型有如汉-3中的简单素面带，亦有汉-1、2、4、5中上系绶带、下与一圈结合呈“又”字状，汉-4、5较之汉-1、2更加繁复，在一条绶带上将“又”字造型重复了两次，关于汉-1、2、4、5中的绶带造型，结合张志春先生和吴佩英先生的论述，可知这种绶带造型来自伏羲女娲交尾或双龙穿壁母题，圈或为壁的简化，象征“天”，整体体现了原始的生殖崇拜和道家的升仙思想^〔11〕；唐代鸟衔（系）绶的禽鸟种类繁多，有鹦鹉、雁、凤等，除了单独与成双站立，还有飞翔的姿态，绶带造型基本传承了汉代的朴素型（如唐-2），以及“又”字形（唐-3、4、5、6），图唐-1中所展现的是较特殊的“混合型”绶带——结合了汉代造型的绶带和西方造型的项链，说明唐代的“鸟衔（系）绶”有中西混血的成分；西方的禽鸟造型一般无冠，亦呈单独或者成双站立状，脖系的绶带象征胜利，而嘴含的项链分为两种，西方-1、2这样无缀珠的项链象征王权，而西方-3、4、5这样缀三珠的项链代表当时流行于西方祅教中的灵光与福祉。

综上，“鸟衔（系）绶”是汉画像石中的常见主题之一，于山东一带很流行，而一、二号画像石正出土于山东，可知“羽人献绶凤鸟”纹中的“绶带”因素，应来自“鸟衔（系）绶”主题。此外，汉代“鸟衔（系）绶”造型对于唐代的影响是无疑的，且唐代造型有中西混血的成分；而汉代“鸟衔（系）绶”中的造型元素是否通过丝绸之路对于西方纹饰产生过影响呢？需要指出，汉-2就和几百年后出现的西方-2中的凤鸟造型惊人相似，汉-2处于画像石上，用在墓葬里，而西方-2处于包裹圣物的织物上，皆与仪式相关，大胆推测这会不会是汉代图像对西方的影响？则待更多证据的发现^〔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