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突围: 信阳与逸仙的英勇决心

1949年4月20日晚至21日，人民解放军在西起江西湖口东至江苏靖江的广阔战线上发动渡江战役，全面突破了国民党军的长江防线，进军江南地区。战役发起当时，“信阳”舰在江阴附近的长江江面阻击从江北而来的解放军渡江船只。夜间混战中，“信阳”舰左舷的一处25毫米口径高射炮炮位被解放军炮火击中，阵亡7名士兵，负伤9人。天明之后，“信阳”舰惊魂甫定地向正在附近水域的“逸仙”汇报战损情况，随后舰上电话突然传来消息，装备有重炮、控扼着长江咽喉的江阴要塞在当天清晨起义，参加了解放军，并要求在江阴附近江面上的“逸仙”“信阳”投降。

“信阳”舰舰长白树绵立即被召到指挥舰“逸仙”，与“逸仙”舰舰长宋长志会商对策。因为当时二舰并没有得到撤离江阴江面的命令，理论上仍应继续驻守原防区，宋长志和白树绵遂决定一面向海军总司令部电报请示机宜，一面与要塞虚作应付，同时做好等到夜幕降临后设法突围的准备。当时“信阳”等舰的火力完全不是江阴要塞的对手，二舰所计划的方案是设法抵近南岸，在进入江阴要塞大口径火炮的射击死角后乘机突围。

21日下午1时30分，“逸仙”“信阳”得到了来自海军总司令部的电令，要求二舰设法突围，遂坚定了突围作战的决心，试图按照计划向南岸抵近航行。2时30分，江阴要塞可能是发觉了二舰的动向有异，以要塞的大口径火炮对“逸仙”“信阳”的近旁实施威胁射击，电话命令二舰立刻投降。在此情形下，“逸仙”舰于2时40分停航，挂起白旗，身在“逸仙”舰上的白树绵也遥控指挥自己的“信阳”舰同时挂出白旗。此后，“信阳”“逸仙”与江阴要塞进入了一段互相提防的斗智斗勇。

升起白旗之后，“逸仙”“信阳”预判解放军可能会派人登舰看管，遂计划等解放军人员登舰时发动突然袭击，扣押登舰人员作为人质，立刻突围，“召集全体官兵阐述突围决心，及待机之举”。江阴要塞方面，虽然看到“信阳”等舰升起了白旗，然而并不放心，对之将信将疑，并不敢贸然派人登舰，而是一直观察到傍晚5时过后，决定命令二舰靠近江阴下锚，同时要求二舰派人上岸接洽，作为人质置留，以确保二舰不会是假投降。

得到江阴要塞要求二舰靠岸的命令后，原本就想偷偷抵近南岸进入要塞火炮射击死角的“逸仙”“信阳”大喜过望，表面上“缓缓移至山下”，装作抛锚，实则锚“入水数尺即止”，做好了随时开足马力逃脱的准备。对江阴要塞提出的二舰派代表登岸接洽的要求，“逸仙”回复伪称需要进行联络准备，乘机派出机动艇将白树绵舰长送回到了“信阳”舰上。当时在江阴江面，还有一艘国军海军的日制中型炮艇“炮-50”号。考虑到炮艇的航速慢，突围时可能跟不上大舰，遂决定由吨位和主机功率都较大的“信阳”舰拖带“炮-50”突围，利用江阴要塞解放军要求派出代表登岸的时机，“信阳”舰派出交通艇，将“炮-50”的武器、通信设备以及全部艇员都转移到了“信阳”舰上，同时在“信阳”和“炮-50”之间完成了系缆连接的工作。

夜幕降临后，“信阳”“逸仙”以及“炮-50”的突围准备完全就绪。为了分散江阴要塞的注意力，“逸仙”还以电话通知要塞，“伪称已派妥代表前往，请派人在黄田港口引领”，同时“信阳”“逸仙”为防万一，将舰上的档案文卷焚毁，并要求非战斗人员全部进入底舱以策安全。(www.xing528.com)

美术作品：“信阳”舰长江突围。创作：王益恺

晚上7时50分，江防区指挥官宋长志在“逸仙”舰上向海军总部发出致总统的电报：“职等舰约于养戊外冲，誓与舰共存亡，成败利钝，在所不计，倘全体牺牲，两舰官兵眷属乞赐垂怜”，随后便以“逸仙”在前，“信阳”拖带“炮-50”在后的编队，从江阴开足马力冲向长江下游方向。几分钟之后，江阴要塞和北岸的解放军炮兵阵地开始向二舰猛烈开火，不过因为“逸仙”“信阳”选择靠近南岸的航路航行，江阴要塞重炮难以对其构成威胁，而北岸解放军的火炮属于陆军配属的野战火炮，口径较小，火力密度和射程均不足，也无法对“信阳”等形成阻截，加之当时时间已是入夜，江面上一片漆黑，更给了“信阳”“逸仙”天然的伪装网。经历了在炮火隆隆声中40余分钟的航行后，“逸仙”“信阳”于23日凌晨1时抵达南通附近江面，全身而退，二舰均未受损，不过因为突围途中“信阳”的航速过快，由其拖带的“炮-50”在航行途中进水沉没。^[22]

“逸仙”“信阳”突围时，原停泊在北岸靖江新港江面的国军“联荣”舰也与解放军发生激烈炮火对战。当发现“逸仙”“信阳”的动向，“联荣”遂与二舰靠拢，三舰又从南通继续下驶，至23日天色放明后抵达黄浦江口，进入上海水域归队。

经历了长江突围的“信阳”舰，与“逸仙”等一起被视作国军中敢战的英勇舰，其编制在1949年5月1日调整到了海军主力舰队海防第一舰队，编在海防第一舰队的第一分队中。数月之后，1949年11月1日，“信阳”舰编制重新调整回海防第二舰队，原舰长白树绵升迁，继任舰长为雍成学海军中校。在编制的变迁中，“信阳”随着海军舰队一起，开始别离大陆，撤防到了东南沿海的岛丛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