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6月18日,中国海军代表马德建上校在日本东京抽得了包括“雪风”在内的第一批第二组赔偿舰,喜讯当即经由电报传回中国国内。中国海军上下一派欢欣鼓舞,海军总司令部于第二天下令专门在上海成立接舰处,负责勘察、验收和接管日偿舰事宜,委任海军总司令部第六署杨道钊海军上校为处长,原美援“太平”舰舰长麦士尧为副处长。接舰处下设舰务、组织、训练、技术等6科。海军总司令部旋后又于6月30日电令上海海军第一基地司令部,要求其开始预先准备日本赔偿舰到来后的通讯联络办法,以及日舰到来后的入港安排等事。[9]
1947年6月末停泊在佐世保等待赔偿给中国的“雪风”。其停泊仍然是按照保管舰时代两艘舰系泊于一个水鼓的模式,在“雪风”身旁的小型军舰是同在第一批赔偿给中国的海防舰“四阪”号
赔偿舰“雪风”与“四阪”(侧后方)。照片上可以看到“雪风”赔偿舰时代的很多细节,舰桥和桅杆上的方位盘、电探都依然保留着,特别输送舰时代临时加盖的“船室”已拆除,在首楼甲板后部两侧能看到各有两块钢板,那是1943年在该处增设高射炮时增加的舷边防护
与此同时,在大海那一边的中国海军处理日偿军舰人员也在快速办理相关交接事宜。
起初根据美军的要求,所有92艘日本赔偿舰必须整备达标,具备以下基本的技术条件:
1.锚泊系统状态良好;
2.吊艇装置状态良好;
4.主机功率必须要能保证达到巡航航速;
5.无线电台必须确保有长短波发报、收报机各一台可以工作。
准备赔偿给盟国的日本保管舰原先多集中停泊在横须贺、佐世保、舞鹤三个港口,根据舰型或舰种编组为保管群,大致以6艘为一群,每个群内每2艘军舰系泊在一个水鼓上,称为一组。每一群中有1艘舰充当基准保管舰,每一组中又各挑选1艘充当组基准保管舰,由基准舰负责组内和群内的舰只保管。在确定了赔偿事宜后,根据盟军总部的命令,赔偿舰首先集中到了九州西南的重要军港佐世保补充燃料,而后准备出发。[10]
赔偿舰“雪风”号的舰桥部分特写(www.xing528.com)
首批各国所获赔偿军舰经抽签确定后,1947年6月29日中国军事代表团海军武官钟汉波被派担任遣送日舰回国联络官,于当天搭乘美军的水上飞机赶到佐世保,办理押送首批日本赔偿舰回国的事宜。钟汉波抵达佐世保时,日本赔偿舰早已一艘艘神情黯淡地系泊在港池中,等待其未知的命运。已经确定为赔偿给中国的“雪风”号也在其中,回到了出生地佐世保的“雪风”由于武备已经被卸载,舰上原本为运输人员而设的“船室”也拆除殆尽,舰容显得颇为破旧,让人很难想象这就是日本海军那艘著名的幸运驱逐舰。
盟军对日本赔偿舰的处理手续效率极高,仅仅几天过后,四大国所获的首批赔偿舰即整装待发。1947年7月1日天色破晓之后,佐世保港海面上顿时热闹起来,一艘艘在此系泊已久的日本军舰陆续结队出港。从19世纪后半叶开始的几乎半个世纪以来,这座军港中日本军舰出发时总是伴随着雄壮的军乐,乃至岸上日本民众的欢呼,而这一天笼罩在这里日本人心头的则是伴随着哀愁、懊恼等黯淡的情绪。
当天,四大盟国获得的首批各8艘赔偿舰陆续出港,其中分配给美国的赔偿舰开往中国青岛,英国获得的赔偿舰驶往新加坡,苏联的赔偿舰驶往海参崴附近的纳霍德卡,中国得到的赔偿舰则从佐世保直驶上海。
在具体操作方面,盟军勒令日方组成舰员队伍驾驶军舰,赔偿给中国的8艘军舰上共有250名原日本海军舰员操作驾驶,由名为冈田的军官领队。根据盟军的规定,在赔偿军舰送达目的地后,所有驾驶军舰的日方舰员必须在48小时内返回。为这批舰员回国方便起见,开往各国的赔偿舰队伍中还各编入了1艘负责沿途照料舰队以及运输日方送舰人员返回的军舰。和赔偿给中国的8舰同行的是原日本海军敷设舰“若鹰”号,中方联络官钟汉波和盟军总部派出的联络官哥沙海军上尉(Godsoe)均搭乘在“若鹰”舰上监视编队航行。
1947年7月1日正午12时,在“若鹰”领队下,“雪风”率领各艘日本赔偿舰缓缓驶离佐世保,与其祖国之邦诀别,作为阶下囚前往中国赔偿赎罪。出港之后,编队以10节航速航行,各舰主桅杆上悬挂国际信号旗中的“E”字旗,下缀日本商船旗,是为盟军总部所规定的赔偿舰应悬挂的俘虏旗号。
在黄浦江上锚泊的“雪风”号
得知赔偿舰已经自日本出发,中国海军第一基地司令部在7月1日当天召集各有关方面会议,商讨日本赔偿舰到来后的补给、停泊等事宜。同日,曾连续报道日本赔偿军舰一事的上海《申报》刊载新闻“接收日舰程序订定”,向公众介绍了海军方面关于日本赔偿舰来华后的大致交接安排。
7月2日下午,海军接舰处派出参谋庄怀远、“定海”舰舰长林秉来、“普安”舰舰长陈树以及海军士兵百余名乘坐“中业”号登陆舰以及两艘巡防艇至吴淞口迎候日本赔偿舰到来。为记录这一历史性的时刻,海军第一基地司令部还于7月3日上午7时,派新闻室教官陈惠均、干事王白虹陪同中国电影一厂等影视机构的摄影和新闻人员乘坐“海上”号小轮船前往吴淞口,准备拍摄曾经不可一世的日本海军低头来华的过程,以便制作成新闻影片公映。
因在海上航行途中遭遇了大雾,加上队伍中的“215”号海防舰又一度发生机械故障,“雪风”等日本赔偿舰的到达时间比中方的预计晚了不少。在经过一上午的空等后,7月3日下午1时30分,中国海军吴淞通讯电台的瞭望兵终于在望远镜中看到了9艘挂着俘虏旗的日本军舰,随即上报基地司令部。在吴淞口等候已久的“中业”等舰立即前驶,进行押解引导。下午2时15分,编队开始缓缓进入黄浦江,依照中国海军的要求,日本各舰仍然以一列纵队航行,次序为“若鹰”“雪风”、海防舰“14”号、海防舰“194”号、“枫”“初梅”、海防舰“67”号、“四阪”、海防舰“215”号,每舰之间保持600码间距。中国海军的两艘巡防艇在日舰纵队左右巡视,而“中业”舰则在日舰纵队的最末尾看押,犹如是押着一列日本战俘。
黄浦江边争相观看日本赔偿舰的中国军民
当天下午4时30分许,浩浩荡荡的舰船编队经过上海外滩江面,上海各界数万人在江边观看,“浮泛胜利之微笑”。下午5时整,编队在中国海军指定的锚地—高昌庙江南造船所前停泊。似乎是不放过这一教训战败国日本的机会,中方经与盟军总部商洽,送舰来华的日本舰员将不能立即返回,盟军总部破例将其停留时间从48小时延长到72小时,这些日本人员需要等待参加完中方举行的盛大受降仪式后方可离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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