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GPFG：关注社会责任投资但仍有待实质举动

挪威财政部长Siv Jensen指出：“我们相信长期坚持完善的投资信念和原则是追求所愿承担的匹配风险下最高回报的最佳路径。在富有挑战性的环境和市场动荡中坚定遵循方针，基于战略的任何深入改变和有理有据的财务评估对基金的管理都至关重要。”

（一）责任投资战略

注重责任投资是GPFG一直以来贯彻的准则。NBIM认为达到投资目标的基础建立在所投资国和企业拥有持续发展的经济，不断改善的环境和社会体系，因而所有的投资均遵循财政部投资指南中的道德准则和国际公认的社会责任投资的原则，如“联合国负责任投资的准则”（UN's Principles for Responsible Investment）、“联合国全球契约”（the UN's Global Compact）和“经合组织跨国企业公司治理和指引准则”（OECD's Principles of Corporate Governance and Guidelines for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等。

1.道德指引概述

GPFG的道德指引（Ethical Guidelines for the Government Pension Fund-Global）设立于2004年11月，是以政府指派的委员会于2003年夏提交的报告为基础，2005年12月22日发布。GPFG的道德指引包括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为基础（Basis），阐明该指引基于两个假设：一是GPFG作为国家的投资工具其运作的目标是为了获得高额的回报，但需要注重经济、环境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原则，以使后代能够从石油财富中获益。二是GPFG不可投资于构成不可接受风险造成不道德或者不行为（Omissions）的投资，例如侵犯人权、严重腐败和严重破坏环境等。

第二部分为机制（Mechanisms），要求GPFG可以通过以下措施进行投资活动：一是在联合国全球契约和OECD跨国公司治理指引^[9]的基础上谋求长期金融回报。二是通过自身或所控制实体来筛选不进行投资的公司范围，如违反基本人道主义原则的武器、烟草，以及出售武器和军事物资等。三是排除掉被认为是不可接受风险的企业，包括严重或系统侵犯人权，如谋杀、剥夺自由、强迫劳工、童工和其他造成剥削儿童的恶劣行为；在战争和冲突的情况下严重侵犯人权；腐败；以及其他特别严重违反基本道德准则的行为。

第三部分为行使所有权（The Exercise of Ownership Rights），第四部分为消极筛选和剔除（Negative Screening and Exclusion），本书中不作详述。道德基础通过两种手段促进其实施：行使所有权和将某些企业排除在投资范围外。财政部决定从投资中进行消极筛选和决定剔除的公司范围，道德委员会^[10]将提供对由特殊发行者发行的金融工具是否符合道德指引的评估。

2.具体执行

挪威财政部考虑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健全的财务回报取决于可持续的经济、环境和社会发展，以及良好、合法和有效的市场。2009年重新修订道德指引，目前采取观察和排除公司的指导方针。在其他方面，该准则规定基金的资产不能投资于某些类型的生产企业，参与不可接受的风险或者直接对严重不道德的活动负责的企业也会被排除在基金的投资范围之外。责任投资战略涵盖广泛的工具和活动，包括国际合作和最佳实践的发展的贡献、环境相关的投资、研究与分析、活动的所有权以及观察和排除公司五大类。具体而言，NBIM会对所投资公司和市场进行环境和社会风险分析，而且特别关注儿童、环境变化和水资源，在实践中遵循以下框架，见表5-17。

表5-17　NBIM社会责任投资框架

资料来源：笔者根据Government Pension Fund-Global，Annual Report 2010整理。

自2006年GPFG陆续剔除了不少与军火生产如核能爆炸、核潜艇等相关的企业，2006年6月GPFG出售超过四亿美元的零售巨头沃尔玛的股份，原因在于沃尔玛在发展中国家的供货商使用了童工。2009年11月道德委员会认为俄罗斯的冶金矿山公司诺里尔斯克镍破坏环境而将其剔除。与我国相关被剔除的投资包括，2009年年初，东风汽车因向缅甸提供军用汽车而出局；2010年3月，上海实业控股有限公司因其下属全资子公司——总部位于香港的南洋兄弟烟草股份有限公司，涉及烟草生产而被排除在GPFG的投资名单之外。GPFG的委员会主席、国际法专家Gro Nystuen对决策的原因解释道：“根据基金原则，凡是旗下业务涉足烟草生产的企业，一律不在投资范围之内。”^[11]

2013年10月，出于环境风险和涉及潜在童工问题方面的考虑，在接受道德委员会的建议后，GPFG再次剔除涉及企业，包括涉及严重的环境损害风险的黄传宽控股、Ta Ann Holdings Berhad公司、紫金矿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和Volcan Compania Mineradue公司；还有涉嫌雇用童工的Zuari Agro化学品有限公司。^[12](www.xing528.com)

可见挪威GPFG还是比较遵从社会责任投资的理念，但无法忽视的是基金的来源——石油产业产生了全球3%的温室气体，带来了不小的负面影响；如BP石油漏油事件^[13]，GPFG并没有作出实质性的举动。Nilsen（2010）认为挪威巨额的主权财富基金虽然从某些严重破坏环境的企业撤资，但并没有将气候变化归类为“严重的环境破坏”，环境巨大变化的影响需要实力强大的主权财富基金基于价值和实质性的论点考虑是否可以接受某些做法。在发展的进程中，资金在金融和政治世界中捕捉到越来越多的权利，道德准则中股东利益因此不局限于基金的股东，而需要在大背景下观察（Backer，2009）。另外，尽管挪威的石油天然气资源丰富，但一直致力于减少国内使用量，而将资源出口用来维持国家繁荣，挪威98.2%的电力来源于相对环保和实惠的水电发电厂，而且最大的一些水力发电站都是在1970年到1985年间投入生产，在石油和天然气长期发展目标确定之后。现在挪威是全世界第六大水电生产国，人均值是世界第一（Danyel Reiche，2010）。挪威在社会责任投资方面依然存在可以改进的部分，研究者的观点也许更多是希望GPFG进一步扩展社会责任的范围，发挥更好的示范作用。

【注释】

[1]这套体系主要是从SWFs的最佳行为准则方面进行评分，包括结构、治理、透明度和责任度、行为四大类，共33个问题，并有0、0.25、0.5、0.75和1五个分数级别，回答为“不是”得0分，回答“是”得1分，其他分数基于众多因素。透明度和责任度这一行为准则分为报告、投资和审计三个方面，共有14个问题。因为评分体系较为复杂，更新较慢。

[2]该指数是基于10个必要的向公众描述SWFs透明度情况进行评价，并追踪SWFs的透明度变化状况进行更新，研究所建议将8分设定为足够透明度的下限，每季度更新一次。

[3]挪威的外汇储备由挪威财政部授权挪威中央银行进行全球管理和运作，挪威央行根据不同的管理需要下设两个独立机构：货币政策部（NBMP）和投资管理部（NBIM），NBIM主要管理的是对外投资部分。GPFG是由NBIM管理的最大的一支基金。

[4]数据来源：http：//www.nbim.no/en/the-fund/market-value/projectionfund-size-/.

[5]GPGF投资于国际证券，其回报一般以国际货币衡量，即由基金股票和债券的基准指数组成的货币篮子，该篮子2013年底涵盖34种货币。

[6]原文为：The Government Pension Fund Global seeks to take advantage of its long-term outlook and considerable size to generate high returns and safeguard Norway's wealth for future generations.

[7]根据华尔街的介绍，Karsten Kallevig是挪威主权财富基金的房地产投资部主管，这意味着他手上至少有330亿美元可用于投资。Kallevig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曾在高盛和索罗斯房地产公司（Soros Real Estate Partners）工作。他挑选投资交易的能力正帮助塑造挪威基金的未来。

[8]亚洲房价新推手——挪威主权财富基金[EB/OL].http：//wallstreetcn.com/node/91712.

[9]笔者补充：1976年OECD制订《跨国公司行为准则》（Guidelines for Multinational Enterprises），34个国家政府签署了这一行为准则，使其逐渐在全球推广。该准则对于20世纪70年代全球范围开展的企业准则运动做出了重要贡献。2000年，OECD对这一准则进行了修订，将其重点放在了可持续发展上，并包含了国际劳工组织所有的核心劳工协议，这表明新修订的准则更突出对企业在履行社会责任方面的指导。准则的内容具有综合性特点，涵盖一般政策、信息公布、劳资关系、环境、打击行贿、消费者利益、科学技术、竞争、税收等方面。经过三十年的推广应用，OECD《跨国公司行为准则》取得了巨大的进展。此外，OECD还先后出版了《OECD公司治理原则》、《公司治理：对OECD各国的调查》、《OECD国有企业公司治理指引》等重要文献，丰富了和发展了准则，对OECD成员国和非成员国开展公司治理改革、建立本国的公司治理规范、制定新的立法和采取新的监管举措，都产生了重要影响。

[10]挪威道德委员会于2004年成立，是和挪威财政部关系密切的独立第三方机构。委员会的5名委员通过挪威政府遴选，由来自法律、人权、经济等领域的专家兼职担任。在另外8人组成的秘书处的帮助下，委员会对企业投资名单进行监控调查，一旦发现有违反基金道德指引规范的公司，就以建议案的方式将名单提交挪威财政部，由后者最终决定是否排除投资。

[11]详见：涉及烟草生产，上实控股被挪威主权基金剔除[EB/OL].http：//jingji.cntv.cn，2011-03-24.说明：2009年起烟草被列入GPFG禁止投资的领域，对烟草生产企业的投资限制是在2009年正式生效的，但这条指引规定并不涉及烟草副产品行业，比如过滤嘴和香味添加剂生产商。2010年1月，挪威财政部根据道德指引共剔除了17家烟草制造商。

[12]挪威石油基金拟将紫金矿业剔除出投资组合[EB/OL].http：//finance.qq.com/a/20131015/011095.htm.

[13]英国BP石油在2010年4月20日墨西哥湾漏油事件后到2010年6月股价就下跌约34%，市值蒸发了700亿美元；2011年7月位于美国阿拉斯加州的里斯本油田管道又发生泄漏。由于漏油事件带来的巨额清洁费、诉讼费用支出的拖累，BP业绩未能达到市场预期，而且前景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