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泉大窑枫洞岩窑址曾出土数例以人物纹为饰的器物,据出土地层来看系正统至成化年间产品[55]。枫洞岩窑址在正统以前未见烧造饰人物纹的器物,人物纹的出现应是受到景德镇窑的影响。刘净贤女士据此推测大英博物馆收藏的龙泉窑青釉辅首尊属同一时期产品[56],而该器器形又与一类元青花辅首尊近似,恰正统至天顺时期景德镇民窑亦曾仿制此类产品。故笔者推测龙泉窑之所以生产此类辅首尊当是受同时期景德镇民窑仿元青花瓷器风格之影响。除此之外,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有一件明龙泉窑青釉绣墩,绣墩面饰犀牛纹,辅以杂宝纹[57],此种纹饰当亦是习自景德镇民窑青花瓷器。
至于磁州窑,则可见四川平武明天顺八年王玺墓出土的一件白地黑花人物纹盖罐。郭学雷先生曾指出元代同类罐中未见饰人物纹者,且器形亦有所不同[58],该器所绘人物纹风格与同期景德镇民窑产品相近,应是受后者影响。
云南建水、禄丰及大理等地曾大量出土一类本地生产的青花罐。施静菲女士注意到云南禄丰黑井火葬墓出土的一件人物纹罐器肩饰锦地开光纹与正统至天顺时期景德镇民窑青花罐颇为相似(图四)[59],而笔者另见有一例肩部饰亭台楼阁纹的青花罐[60]。学界公认云南青花瓷在发展过程中深受景德镇窑的影响[61],而不论是锦地开光纹,抑或亭台楼阁纹,均不见于正统以前景德镇窑瓷器。且云南剑川确有出土正统至天顺年间民窑生产的仿元青花瓷器风格盖罐[62],又洪武以后景德镇窑窑工便陆续迁入云南生产瓷器[63],故此类云南青花瓷之时代当不早于正统。
图四 云南禄丰黑井火葬墓出土云南青花人物纹盖罐
除上述国内诸窑以外,正统至天顺时期景德镇民窑瓷器之影响更是远及海外。此时期流行的亭台楼阁纹于日本被称作“云堂手”,而传世品中则见有绘亭台楼阁纹的19世纪日本青花瓷(图五:1)[64]。而前揭器肩饰锦地开光纹的特征可见于一类越南青花罐(图五:2)[65]。韩国广州樊川里9号官窑遗址亦出土有一件以青花绘锦地开光海马纹的器盖残片(图五:3)[66]。至于此时期流行的人物纹之影响更是甚于锦地开光纹,其中高士图可见于越南及朝鲜青花瓷上[67]。而巴斯东亚艺术博物馆收藏有一件刀马人物纹马达班罐(图五:4)[68],其纹饰与正统至天顺时期民窑器近似。另泰国卡隆窑窑址出土一件白地黑花犀牛纹盘(图五:5)[69],以往学者多提到泰国诸窑曾受磁州窑系影响,然此类器物的出土表明其亦受景德镇窑影响。(www.xing528.com)
图五
1.京都国立博物馆藏日本青花亭台楼阁纹茶碗;2.印尼南苏拉威西出土越南青花麒麟纹罐;3.韩国广州樊川里9号官窑遗址出土朝鲜青花海马纹器盖;4.巴斯东亚艺术博物馆藏酱釉贴塑刀马人物纹马达班罐;5.泰国卡隆窑遗址出土泰国白地黑花犀牛纹盘
此外,正统十二年,英宗下令不许私将青花瓷器卖与外夷使臣[70]。该禁令或是针对朝鲜等邻国,故其甫一发布,朝鲜世宗便下令禁断两国瓷器贸易[71]。再结合《李朝实录》中直至天顺五年方见朝鲜烧造官窑青花瓷器之记载及目前所见年代最早的朝鲜青花瓷器时代上限不过成化三年之情况推断[72],明政府对青花瓷器走私贸易的限制或是促使朝鲜王室自置官窑烧造瓷器的原因之一。另以往学者已推测朝鲜青花瓷器或存模仿宣德御窑青花瓷器的倾向[73],而前文列举的朝鲜青花高士图梅瓶及金恩庆女士提及的月亮与星宿纹和锦地开光海马纹则反映了正统至天顺前后的民窑瓷器亦对朝鲜青花瓷有所影响。不仅如此,韩国京畿道广州樊川里官窑遗址甚至出土有正统至天顺时期的民窑青花瓷器[74],说明此时期民窑瓷器确曾被朝鲜官窑用作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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