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甲骨文的性质和对商代读写的意义

甲骨文的性质和对商代读写的意义

时间:2023-07-0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然而,甲骨文仍是迄今为止商代遗留下来的最重要的文字作品。由于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安阳甲骨文大部分都是占卜过程的产物,这些占卜过程都带有各自作坊传统的清晰烙印,所以,花园庄东地卜辞的鲜明特征无疑对我们理解安阳书写使用的传播及相应的限制具有重要意义。

甲骨文的性质和对商代读写的意义

甲骨文是商代(前1554~前1046)刻在龟甲或牛肩胛骨上的占卜记录。截至1989年,大约有13万片或完整或部分的刻辞甲骨被发现,其中一些属于发掘出土,数量较大[18],支持将卜辞刻在甲、骨上的中国书写体系不能被认为仅局限在占卜的背景中。实际上,最近有学者认为书写“可能已经”应用到一系列社会背景中,但我们还没有证据来证明他的结论。[19]不过,已有材料表明,刻在甲骨或其他媒介上作为标记或标签,具有自我指涉性的铭文书写已经出现。[20]到商代晚期,有不少青铜容器动物形器上也开始铸造相对长的铭文。然而,甲骨文仍是迄今为止商代遗留下来的最重要的文字作品。因此,摆在我们面前的首要问题是:关于商代读写文化的发展,这些兽骨或龟甲能够告诉我们什么?甲骨上的文字究竟由谁刻下并供谁阅读?

首先我们可以说,所有的占卜都是一种关于神秘的艺术。占卜的力量尤其源于一个封闭的过程,这个过程通过一系列指定的行为或语言来限制人们接触有关超自然神灵世界的知识。商代占卜的性质曾因1991年安阳花园庄东地的一次重要发现而被重新思考,当时发掘出土了1583片甲骨(其中有刻辞的689片),这批材料直到2003年才发表(图四)。[21]我们以前所知的大多数甲骨文记录的都是王室占卜的内容,即商王占卜之遗物(特别是商王武丁,他是授意制作卜辞的首位商王)。但是花园庄东地的甲骨文则是为了,抑或由某位王子(“子”)所作的占卜记录,其真实身份仍然存在争议。这批甲骨发现于商王宫殿区外300米处,而甲骨所在地可能就是主持占卜的王子的住所,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护卫安阳核心居住区的护城河。虽然花园庄东地卜辞中贞问的祖先对象与王室卜辞中的一样,但不论在刻写位置、行款还是辞例上都和王室卜辞不同,显示出一种独特的占卜传统(图五)。毕竟,它们是由14位完全独立于王室贞人集团的贞人制作的,而王室贞人集团大约有120人。[22]在花园庄东地卜辞中,王子有时扮演贞人的角色,但在王室卜辞中,商王从未这样做过。

图四 1991年安阳市花园庄东地出土商代甲骨

花园庄东地甲骨文给我们两点提示:①占卜(以及由此产生的文字记录)并未被宫中的商王所垄断,其他地方的一些商代精英也会进行占卜,这些人或是居住在安阳,抑或住在离商王宫更偏远的地区。[23]②占卜始终是一件神秘的行为。很可能花园庄东地的占卜者从未接触过商代王室占卜系统所使用的文本和词汇标准,即使他们就在离王室占卜作坊300米开外,正使用着相同的书写系统在进行契刻。由于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安阳甲骨文大部分都是占卜过程的产物,这些占卜过程都带有各自作坊传统的清晰烙印,所以,花园庄东地卜辞的鲜明特征无疑对我们理解安阳书写使用的传播及相应的限制具有重要意义。

在这方面,亚当·史密斯(Adam Smith)对习字甲骨的研究也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安阳读写文化的性质和情况。安阳甲骨文中包括了大量尚未契刻完成的文字,它们是由占卜机构中的受训者制作的,这些受训者会集中地、反复地练习“甲子表”(图六),直到熟练为止。然而,目前还不清楚这些习字甲骨究竟是学习书写的证据,还是练习契刻的证据。主要由于这些甲骨文存在许多错误和稚嫩的字形,而且练习通常是以文本单元(textual units)的形式进行的,很少练习单个字,所以史密斯认为至少有一部分习字甲骨是由那些初学者契刻的。[24]这似乎表明,安阳读写文化的传播是在特定的占卜作坊“内部”进行的。先前其他学者的研究也表明,安阳的书手(从甲骨文书体特征可以区别)和占卜者之间存在一种特殊的合作关系。前者是占卜文书记录的实际契刻者,而后者则是监督占卜过程的指导者,并且是这些甲骨上记录的进行贞问的人。[25](www.xing528.com)

图五 商代的甲骨文

左图:小屯王室卜辞;右图:花园庄东地“非王卜辞”

根据对商代读写文化状况的简要评估,我们大致可以认为,尽管书写可能已经在当时社会生活的其他领域得到应用,从而为商王朝服务,但一个首要的合理假设是:卜辞的宗教用途是学习和传播读写文化的最重要方式。亚当·史密斯所分析的关于习字甲骨的证据是重要的,加上我们从王室卜辞和花园庄东地“非王卜辞”对比中掌握的信息,这些证据有力地表明占卜作坊在商代读写文化形成过程中所起到的既重要却又有限制性的作用。这不仅因为我们缺少其他非占卜活动中书写的证据,还因为在商代政治宗教结构中,占卜活动发挥了核心作用。很可能书写是存在于专业书手群体中的一种特殊技能,这些书手与占卜者在安阳王室和非王室的各种占卜作坊中一起工作。商王也可以调动这些专业的书手,在需要的时候执行某些非占卜的任务,而并不是依赖于商代精英的书写知识;后者即使有书写知识,那也绝不可能是普遍的。笔者认为商代读写文化的这种状况与威廉·哈里斯曾经描述过的“书手读写”(scribal literacy)高度吻合,即“读写能力在很大程度上或完全局限于某个特殊的专业集团,是专门为统治者或寺庙服务的一种社会条件”。[26]

图六 安阳习刻甲骨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