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救赎力量：赵鑫珊的《艺术是救赎圈》读后感

我惊叹赵鑫珊先生才思敏捷，一年可写出几部著作。赵先生新著频出，一方面令我这个追捧者时时能读其新著，療我饥渴，另一方面也令我有微词，感到赵先生近年来之作有新瓶装旧酒之嫌，陈词滥调，讲来讲去都是那些话语。虽然是从不同的角度去陈述，但话语没有改变，虽然有配图，但文字量少，有滥编书之嫌。

《艺术是个救生圈》这本书的书名，已点明了赵先生的旨意，认为“艺术是人类的救生圈”。如果把艺术一词广义化，认为艺术是游戏，还是有一定道理和普遍性的。从狭义的艺术来解读，说艺术是救生圈，有偏颇，应该说艺术是孤独人生的救生圈。赵先生说：“艺术的本质就是‘玩’，是游戏，玩得心跳、忘我、兴奋，否则就不叫艺术。玩，就是冲破人生的单调、无聊、苦闷、寂寞和孤独围成的牢狱厚墙。中国人‘玩’书法艺术不也是这样吗？自古以来，东西方人都在玩写字的艺术。想方设法玩，才是人，才是人同艺术世界最本质的关系，才是艺术世界存在的唯一过硬理由。人是在玩的对象上面发现自己，意识到自己的。有记者问刚去世不久的陈省身这位世界顶级数学大师研究微分几何的动机：‘好玩！’他回答。这才是一语道破数学是门艺术的本质。人生世界之旅原本就没有明确的、终极的目的和意义。于是人便用一个‘玩’字来对抗人生世界的荒诞结构，或叫存在主义结构。此处的‘玩’不是‘玩世不恭’的‘玩’。前者积极、向上，富有创造力，虎虎有生气；后者消极，醉生梦死。”

古今中外，一切真正的艺术家、科学家和哲学家的内心都是孤独的。爱因斯坦在《宗教与科学》一文中谈过他的这种感受和体验，他说：“个人的生活给他的感受就是像在监狱里一样。”赵先生说：“那里有人生世界的苦闷、压抑、忧郁、烦恼、单调、枯燥、千篇一律和‘生老病死’，那里便有浪漫艺术情绪、构思和创造的冲动。因为浪漫是对人生世界无形牢狱的冲决。每个时代都有浪漫的诗意呐喊，它是不分国界、种族、性别和年龄的，起源于远古时代的神话和宗教，其实质正是浪漫。假设地球之外有一个并不存在的‘天堂’，那是浪漫的最后，也是最高归宿。”传统中的中国知识分子常常是机会主义者，有多重人格：入于儒，出于道，逃于佛。或者说以儒治世，以道养生，以佛修心。越是艺术家，身上的三重人格越是凸显。苏东坡是一个典型的分裂的三重人格者。分裂使他痛苦：“长恨吾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现代人多重人格的现象更为严重，因为现代人的生活承受更复杂、更严酷、更沉重的压力。赵先生说：“当夜深人静，秋风萧萧，乱雨敲窗，我们会问自己：我究竟是谁？我为什么要到世界上来走一遭？为啥？我们在日夜挣扎，企图找到自由、解脱和安宁。我们想冲出压力、苦闷、迷茫、无聊和孤独所构筑的重重包围。”古今中外大艺术家都对人生世界进行过哲学思考，艺术和哲学是一枚硬币的两面，是马车的左右两个轮子，是一条帆船和舵的关系。艺术家都是拥有这样一枚金币或驾驭两轮马车的车夫，都是一条船上的船夫。赵先生认为：艺术这个救生圈的本质正是这金币、这马车，也是一条有帆有舵的航船。从古到今，自从地球上有了人，人就在承受着生存压力。文明向前推进了，压力反而加重了，烦恼、苦闷、迷茫、焦虑和不安有增无减，所以才有自我麻醉的迫切需要，而艺术是一条好出路。少数人创造艺术，供绝大多数人欣赏。欣赏是一种审美，学会审美也是一条好出路，相当于学会自我拯救，超越苦难。

记得弘一法师讲过这样的话：芸芸众生，有三种人，第一种人追求物质世界，这种人占绝大多数；第二种人追求艺术世界，他们不满足于物质世界，有少许的物质基础后，就闯入艺术世界，这种世界属于精神世界；第三种人追求宗教世界，这种人不满足于精神世界，还要去追求终极世界。以此来说，赵先生讲艺术是个救生圈，只是讲第二种人。我想，在大千世界，每个人都在追求一根生命的稻草，有些人以物质为稻草，物质得到了，也就心满意足了，他们不知道世上还有艺术和宗教，有些人以艺术为稻草，如赵先生说“艺术在固我在”。这根稻草是知识分子所追求的，他们以艺术为生命，不求物质之丰富，并把艺术视为宗教，孜孜以求，终生与这根艺术稻草为伴。以宗教为生命稻草者，看淡人间的富贵名利，视万物为空，只有宗教才是他们的生命稻草，这根稻草可以度他们走向缥缈的极乐世界。(www.xing528.com)

我认为，艺术既是游戏，更是安慰心灵的良药，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游戏，有战争游戏，有政治游戏，有商业游戏，有感情游戏。任何一种规则、道德、理论都有一套游戏规则，从广义上看，这个世界处处有游戏，有些游戏充满了凶戮和罪恶，有些游戏净化了人的灵魂，使人的生活更纯洁，世界更美丽。从狭义的艺术角度来看，诗、书、画、音乐、建筑、体育等是充满美和善的游戏，是慰藉人灵魂的良方，这种游戏应该大力弘扬。我想，赵先生所谓的艺术是个救生圈，应该是指狭义的艺术。

我庆幸自己在三十年前就攀上了艺术这个救生圈，使我的生命更丰富多彩，让我悠然自适，伴着这个救生圈畅游于人生之海，不至于孤独，乐其所乐。赵先生说：“艺术创作是条自由的船，诗的激情是风，哲学思考是舵。没有风，船走不动；没有舵，船不知驶向何方。今天的中国是世界第三经济体，艺术家是‘生逢盛世’，更重要的是我们强调建设和谐社会、和谐世界。最根本的是要构建人的和谐灵魂。和谐世界从每个人（首先是艺术家）的和谐灵魂开始，人的和谐灵魂从艺术家开始。因为艺术追求的最高境界是一个‘和’字，这个汉字才是一个最大、最可靠的救生圈。”

2009年3月8日上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