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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义学的历史和独特用法:从路德到马克思和基督的道成肉身

时间:2023-07-0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从路德到马克思传承了共同的语义学,这一定程度上应归功于路德在德语语言上的杰出成就。[60]然而,Entussern一词有更为独特和有趣的历史,这在语义学上植根于基督的道成肉身。后两种用法成了黑格尔围绕entussern所展开的异化论题的语义学基础。[63]然而,黑格尔的意图与路德对这些语义学上的相似性的轻蔑态度十分不同。

语义学的历史和独特用法:从路德到马克思和基督的道成肉身

从路德到马克思传承了共同的语义学,这一定程度上应归功于路德在德语语言上的杰出成就。路德在圣经翻译中“创造”了一个往昔(past),这就是未来德语文化哲学所仰赖的语言基础。其中大部分内容当然会在马克思的语汇表及其语言形象中反映出来。

比如,关于人类的异化劳动,马克思使用了词组fremd[en]und ausser(异化和外化)(alien and eternal)。这与保罗谈及以色列国民的异邦人时所使用的fremd und ausser(中经路德的翻译)是一样的。[59]在解释资本主义的异化现象时,马克思把这两个词语作为关键词给予了更为详细的阐述。在私有财产占统治地位的社会中,社会(对资产)的占有以疏离(Entfremdung)和异化(Entäusserung)的形式出现,而这些必不可少的形式恰是构成此种社会的基础(als die wahre Einbürgerung)。[60]

然而,Entäussern一词有更为独特和有趣的历史,这在语义学上植根于基督的道成肉身。在路德对《腓利比书》二章7节的现代翻译中,我们看到(基督)“[反倒]虚己”(emptied himself)——“entäusserte sich selbst”。当路德于1518年首次处理《腓利比书》的这段文字时,他发现找不到一个直接的德语词,能与希腊词heauton ekenosen或其拉丁译词semetipsum exinanivit完全对等。[61]只是到了1522年,路德才开始用eussern一词来作为他的翻译(字面意思是“向外”),此后他以不同形式保留了这个词,直至生命终结。[62]

路德用eussern一词翻译基督的道成肉身,接着,在翻译基督的被钉死十字架与升天(exaltation)时,他使用同一个词geeussert:“und nun sich ganz geeussert und abgelegt die knechtische gestalt”,“如今(基督)完全虚己,并抛弃了他奴仆的形象”(W.A.,卷十七,Ⅱ,页245)。

在第三种用法中,人自己以对比鲜明的方式、即摆脱人自身的形象,来仿效基督的道成肉身:

因此基督倾空(虚)了自己的神圣形象,这样他成为并采取了原不属他的奴仆形象。而我们,倾空了原属我们的奴仆形象,却采取了原不属我们的神圣形象,或者说受到原不属我们的神圣形象的支配(同上,页241)。

后两种用法成了黑格尔围绕entäussern所展开的异化论题的语义学基础。黑格尔说,基督“承认人的本质是精神的,而事实告诉人们,只有剥除了人的有限性,并使之屈从于纯粹的自我意识,他才能达到真理”。“剥除自身的有限性”是在黑格尔原始的“sich seiner Endlichkeit entäusserte”。[63]

然而,黑格尔的意图与路德对这些语义学上的相似性的轻蔑态度十分不同。路德曾对人类的“事工”提出过严厉警告。但黑格尔却看到了一种根本上的模棱两可(ambiguity)。人通过他的创造性活动、他的“事工”来实现自我,但恰恰这种自我体现终归是对自身的异化(alienating);接着必然是,(人们)在道德或精神上摆脱这类活动而终止异化。黑格尔对动词Entäussern的使用不乏模棱两可之处。因此,尽管黑格尔绕过了路德对“(人类)事工”的谴责,他要在道德上摆脱“有限性”这一点却与路德的神学完全一致。黑格尔关于异化(alienation)与自由的主题就在Entäussern的背景下铺展开来。

马克思以完全不同的方式扼要重述了这种模棱两可,他从黑格尔那里借来Entäussern这同一个词却用于他自己的不同目的。人在世界上的自我实现,他向外部世界本真的自我表达可能(或应当,或像黑格尔说的那样)是一个肯定性事件。马克思在使用ausser一词时赋予了它一个肯定含义,比如Lebensäusserung,意为对生命的肯定表达。人作为族类的一员而存在,并声称自己直接存在于其活动中以及他所创造的对象中:“他只能在真实的、感性的对象物中表达自己的生命”。对象是个体性的直接体现(E.P.M.,页181)。(www.xing528.com)

马克思将其对词语的否定含义的使用,限制在那些在社会或制度意义上对人类来说是外在的(external)或相异的事物上。在这一社会背景下,对象之成为“外在”(对象),正是马克思一贯控诉的事情之一。比如,马克思对私有财产的控诉是,它“外在于人”——“ausser dem Menschen”。[64]

资本主义制度下,人一旦成了市场上的商品,就被迫与他所生产的对象(产品)分离。这决定性地在人的类存在与自我实现之间达成了妥协,马克思一次又一次返回的正是异化(Entäusserung)的这一内涵。马克思的著作,作为其创造性生命之表现,又作为疏离和异化的劳动(成果),而遭到摧毁(subverted)。[65]对这一对立面的其他描述,可见于以下对比中:生命的肯定表达或表现(Lebensäusserung)[66]与生命的异化或疏离(Lebensentäusserung)[67];本质性生存的表达(Wesensäusserung)[68]与人类本质的异化(Wesensentäusserung)[69]。

于是,我们看到了entäussern这一术语辩证回旋的文本背景。从语义学上说,它的源头是在基督的道成肉身,却又从路德对这一术语肯定、褒扬的使用(人使自己从其物质性化身和他的“事工”中摆脱出来),转变为黑格尔模棱两可的使用(人成为囿于异化和对象化的存在),又转变为马克思全然否定的使用(人被迫与他自己的制造物分离或被剥夺自己的制造物)。路德与马克思的用法再一次不谋而合并互为印证。[70]

现代词语aufheben的变化历史与上述情形有着广泛的相似性,该词的一个含义是“废除(abolish)”,而另一个含义是“提升(raise up)”或“保存(preserve)”。这个词无论对黑格尔还是马克思的语汇库都至关重要。(它常常被译作“取代”,正如马克思在纲要(schema)中说的,在经济上一个阶级取代另一个阶级。)

在圣经翻译中使用这个词时,路德很自觉地把握了其截然分离的两个含义,而aufheben的两种相反用法在后来的德语中融合在一起了。黑格尔清楚地意识到,他用的这个术语其原初含义之一——“提升”,与耶稣的升天相关联。黑格尔对aufheben的使用,进一步证实了,他试图把宗教语言延伸到哲学语言中去。[71]

马克思把这个术语用于超越私有财产、[72]超越自我疏离(selbstentfremdung)(前揭,页590,593)、超越异化(Entäusserung)(前揭,页645,658,659)的情形。“取消(annul)”和“保存”这两个含义,正切中马克思关于革命活动的概念的要害。但马克思用了一个特别的词组来概述aufheben的内在含义,这就是“肯定自己的对立面(affirms its opposite;sein Gegenteil bestätigt)”,[73]这与黑格尔的用法如出一辙,但其中黑格尔式的、与宗教表达的关联却已丢掉了。

在马克思和路德那里,还有另一些很典型的词语,它们捕捉到了突变或倒转的含义,在其中,潜在的冲突被悬置了并且转化为它的对立面。对马克思来说,共产主义,作为对人类的整体救赎,将“‘突然地’和同时地……”发生(aufeinmal)。[74]马克思最喜欢的词语之一是Umschlag,即“向对立面转化”。[75]马克思也提到“dieser dialektische Umschlag”,即“辩证的逆转(the dialectical reversal)”。[76]在路德那里,我们已经提到过的一个对等词语是umbkeren,——推翻或倒转:“尽管有皇帝和教皇,我们的主上帝仍可以立即翻转一切”(Unser HERR GOTT kans bald umbkeren trotz Keiser,Bapst)。[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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