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钦从青年时代起便有志于藏书,自27岁考中进士初任湖北随州一级地方长官至56岁解甲归田近三十年的官宦生涯中,他总是留意搜集当地公私刻本,特别是搜集其他藏书家不甚重视、或无力获得的各种地方志、政书、实录、科举录等,最多时藏书达到了七万余卷。
从流传下来的天一阁书目及众名家所记载的天一阁藏书精华中,有关专家将范钦所藏的书籍特征归纳了五点:第一,多孤本。所谓孤本是指仅留存一份的有价值的书本。如未刻的手稿,在世间只有一份留存的某刻印本或某碑的旧拓本,都属于孤本。天一阁所藏孤本有《周易要义》、《论御笔解》、《经义贯通》、《铜人针灸经》等。第二,多抄本。手抄本为中国古代文化史上一个独特的现象,深受历代文学家、学者和藏书家珍爱。因其仅靠亲笔抄录,于小范围内流传,底本要比其他各类善本更为稀少。再加上社会动荡、天灾、战乱、文化浩劫等因素破坏,存世之本极少。被藏书家们叹为比珠宝玉器更加珍贵,与古董字画同具收藏价值的“文化标本”。天一阁影宋影元的精木有好几百种,为历来藏书家抄本数目之最。第三,多精校本。所谓精校本一是足本,二是精本,精校精注,错误极少的版本。天一阁藏有《太平御览》、《册府元龟》、《北堂书钞》等精校本。第四,多地方志。尤以明代方志为多。方志,顾名思义就是记载各地情况的志书,是中国式的地方史。地方志卷帙浩繁,内容丰富,是我国文化宝库中的一份瑰宝,也是世界文献中独特的一部分。地方志的编撰如果从它的渊源《禹贡》、《山海经》等著作算起,迄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可说是源远流长,而且是代代相传的。据统计,我国历代编修的地方志现存的达八千五百多种,近十一万卷,占我国古籍总数的十分之一。方志因其记录了一方的大事,地理山川、天文气象、动植矿产、经济政治、文化、人物传记以及区域调查统计资料,几乎可充当一部当地的“百科全书”。天一阁主人范钦深受南宋以来浙东藏书家重视地方志的影响,并继承了这一传统,尤其收藏明代方志。天一阁原藏明代方志400余种,现存271种,其中164种在《中国地方志联合目录》和《台湾公藏方志目录》中为仅见之本,可称为海内孤本。这批明代方志,纂修于嘉靖年间的有185种,约占总数的70%,修于嘉靖以前的有55种,修于嘉靖以后的有31种。由于明代以前旧志多已失传,天一阁所藏明代方志中有172种已成为各地纂修的方志中现存最早的志书。第五,多金石碑刻,以石鼓文最为有名。石鼓文是唐代在陕西凤翔发现的我国最早的石刻文字,世称“石刻之祖”。因为文字是刻在十个鼓形的石头上,故称“石鼓文”。
以上这五大特点可以看到当时范钦藏书的独特性,但随着社会的动荡不定,终使天一阁的藏书大量流失。从长子大冲接管藏书至1949年的近400年间,天一阁饱经忧患,历经沧桑,经历了5次“劫难”:
明清换代之际,无故散失部分书籍,这是阁书首次遭劫。
清高宗弘历于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开四库全书馆,纂修《四库全书》,向天下征求遗书,范钦八世孙范懋柱进呈阁书638种,绝大多数未归还。是阁书第二次遭劫。
道光二十年(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英国侵略军占领宁波,掠取数十种书籍,此为第三次遭劫。
清咸丰十一年(1861年),太平军攻入宁波,守护天一阁的范家子孙因害怕逃难于乡下,游民凿毁阁楼的围墙,潜入阁中将藏书低价论斤出售。后来虽然经范氏后人范邦绥以及鄞县知县偕宗老多方求购,稍有复归,但仍损失惨重,这是第四次遭劫。
民国三年(1914年),图书被盗,是为第五劫。民国初年,一股收藏古玩字画古书的热潮悄然掀起。上海六艺书局老板陈立炎,精于鉴别,尤善收集古书。他曾至宁波向天一阁后裔商议收购藏书,但天一阁历来有家规:阁书由范氏子孙共同拥有、共同管理,不得变卖。陈立炎求购未果,竟无耻地诱惑大盗薛继渭设法盗取。于是薛继渭于1914年3月来甬,按陈立炎所提供书目开始了疯狂的盗窃活动。他白天在阁内睡觉,饿了就用枣子充饥,晚上彻夜行窃,竟神不知鬼不觉地窃得善本图书1000余种。薛继渭把窃得的书从水路运至上海,先后卖给上海六艺书局陈立炎、耒青阁杨云溪和苏州博古斋柳永春。六艺书局、耒青阁又将书卖给食旧廛肆。食旧廛肆将大部分书又转卖给了湖州南浔资本家蒋孟苹。所窃之书部分为上海滩洋人所得,小部分流向社会。天一阁藏书在沪出售的消息是缪荃孙提供的。缪荃孙是我国近代著名的文学家、藏书家。那时他侨居沪上,听说天一阁的书有大量出售,初以为天一阁后裔居然肯实藏书,实属不孝,于是致函范氏想问个究竟,才知是沪上奸商行窃。而范氏后裔也方知藏书被偷。事后登阁,发现大量的珍藏善本早已不翼而飞。范氏后裔虽发现线索,追究责任,但也只有盗书贼薛继渭被判有期徒刑九年。
经过几次劫难,天一阁的藏书从范钦时代的七万余卷减至一万三千卷。“明州天一富藏书,福地嫏嬛信不虚。历劫仅余五分一,至今犹有万卷余。”这是郭沫若于1962年10月26日,27日两日连访天一阁后的感叹,也是天一阁藏书由盛至衰的写照。
范大冲(1540—1602),字少明,一字子受。为范钦长子,次子范大潜体弱多病英年早逝。范钦临终前曾立下遗嘱:代不分书。于是将遗产分为两份:白银万两和一楼藏书。大儿子范大冲毅然承担起保护藏书的责任,继承了所有藏书,不仅拨出田产作为维护书楼之资,并制定了“代不分书、书不出阁”的族规。开启了范氏家族的藏书接力,致使藏书历经十三代相传保存至今。(www.xing528.com)
范钦世孙:
范光文(1600—1672),字耿仲,一字甬慈,号路公。曾购置阁中未备之书,使阁书略有续增,并于康熙四年在天一阁前堆筑假山,增筑池亭,环植竹木,别具江南庭院式园林特色。
范光燮(1613—1693),字友仲,又字鼎仍。曾任嘉兴府学训导,发起过传抄天一阁书籍的活动,并于康熙十二年(1673年)引导黄宗羲登阁观书,使范钦以后的天一阁进入了一个相对开放的历史阶段。
范正辂(1638—1694),字载瞻范钦五世孙,范光燮之子。曾任秀水教谕、德化知县。著有《秀水县志》、《德化县志》,对清初天一阁藏书略有续增有较大贡献。
范懋柱(1721 — 1780),字汉横,号拙吾。范钦八世孙。乾隆帝诏修《四库全书》时,进呈天一阁珍贵古籍638种,在众多私家藏书进献中居于前列。由此获得乾隆皇帝的嘉奖,使天一阁藏书声名远播。
范懋敏,字苇舟。范钦八世孙。乾隆五十二年(1787年)与钱大昕、张燕昌共同编订了《天一阁碑目》,为天一阁现存最早的碑目。
范夫亲牌:
范钦生前曾制定了许多严格的家规制度,如"烟酒切忌登楼”、“子孙无故开门入阁者罚不与祭三次”、“私领亲友入阁及擅开书橱者罚不与祭一年"、“擅将藏书借出外房及他姓者罚不与祭三年”等等。“烟酒切忌登楼”,范钦吸取前人教训,认为烟火是藏书大敌,因此严防烟火上楼以防埋下隐患。“罚不与祭”即不能参加祭拜祖先的仪式,这对范氏子孙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因此范氏子孙都能恪守族规。虽然这些严整的家规制度曾阻碍众多文人墨客的脚步,但这种做法防止了个人占有和轻易许诺外人入阁,避免了书籍的分散和流失,同时也是藏书能历经四百余年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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