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放学经过校门口,一个陌生的男孩子焦急地对我说:“老师,能不能借我十元钱?”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借。
我下意识地觉得借钱花的学生不是好学生。
“我找别的老师借,问了几个人都不肯。我的钱掉了,我家离学校很远,妈妈在家里等我……”男孩子简直要哭了,还拿出校徽给我看,以表示他不会赖账。
他是一开始就拿出校徽证明自己的诚实,还是几次借钱未果后才不得已拿出校徽的呢?我宁愿相信是前者。
我没有看他的校徽,掏出十元钱给他,说:“十元钱对我是小事,但希望你会还。”
第二天,这男孩来还我钱,我说:“谢谢你。”他惊愕地望着我。我解释道:“谢谢你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第三天以及后来,男孩每次见到我,都会主动叫“老师好”。一直到现在,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在想,如果我那天竟没有借钱给他,他还要在黄昏的校园里拿着校徽辗转多久才可以借到十元钱呢,他会怎么看待这些不肯施以援手的成年人呢。
很多老师,当然也包括我在内,不想借钱给学生的原因是“我不认识这个学生,他不一定会还钱”,于是我们假想“十元钱是小事,但被学生欺骗(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的感觉很难受”,进而我们判定“借钱的学生是不值得信任的”——这就是拒绝借钱的那一瞬间,老师的逻辑。(www.xing528.com)
这是多么可笑而又多么常见的逻辑啊!
我们从事教育工作,可教的时候多,育的时候少。我们怀疑学生,觉得离开老师的教,学生什么也学不会。殊不知,我们不能教会学生任何东西,如果不是他们自己想学的话。教,是外力的施加,意味着教师是教条,是必须遵守的规范、必须尊敬的权威。育,是内力的唤醒,意味着教师是条件,是学生攀登的结实阶梯。
我们强调管理,可管的时候多,理的时候少。我们怀疑学生,觉得无规无矩,学生一定成不了方圆。殊不知,除了方和圆,学生有权利成为他们喜欢的任何不规则形状。管是管制,是用《中学生守则》《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等把学生的一言一行规范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理是梳理,是顺应学生的成长规律,顺应学生的个性特点,顺应学生的心理需求,让学生的生命按照他们自己喜欢的方式自由自在地生长。
我们注重监督,可监的时候多,督的时候少。我们怀疑学生,觉得离开了我们的视线,学生就会无法无天。殊不知,我们的视线范围和我们的能力范围一样小而逼仄,心有余力不足的时候太多了。监是监视器,是把学生假定为会犯错误的对象加以防范,相当于“堵”,迫于外在监视而听话的学生,犹如被高堤大坝堵住的洪水,终有决堤奔泻的那一天。督是加速器,是把学生想象成要奔跑的对象辅以外力,相当于“疏”,源于内心自觉而奔跑的学生,犹如日行千里的骏马,不待扬鞭自奋蹄。
我们千方百计地教,结果喂饱了的鸟儿不会自己找食吃,学生还是不会学;我们事无巨细地管,结果防不胜防,漏洞百出,学生还是不自觉;我们严阵以待地监,却监出了舞弊形式的新招迭出!这种结果,不能说是事与愿违,因为,我们本来就不信任学生!
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当我们慨叹学生不知感恩时,我们不妨反思一下我们表达关爱的方式;当我们责怪学生不服管教时,我们不妨审视一下我们管理学生的方法;当我们抱怨学生学不会、做不好时,我们不妨问问自己,我们真正信任学生,给学生积极的心理暗示了吗?
信任是一切教育发生的基础,老师必须相信学生是真善美的,学生才能求真向善追寻美!
十元钱的检验,我目前还不能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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