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节主要就宋代兵力的分布变化来看待其战略的失误。
众所周知,北宋前期的军队部署实行内外相制原则——京师及附近兵力和其他地方兵力相等,以互相牵制。后来太宗北伐燕云失利,由于消极防守和不信任边将,只得在边境广屯重兵,就已破坏了太祖留一半军队在京的布局。真宗初年,钱若水说:“今之所患,患在重兵居外,轻兵居内。”[49]可见,从军队人数对比看,重内的布局已开始有动摇的迹象。北宋对自西夏用兵后,边防军力进一步增强。据王曾瑜先生的研究,此时北方的军队分布为:驻开封府界的禁军有684名指挥;而驻京东、京西、河北、河东和陕西五路的禁军共有1048名指挥。作为主力的龙卫、神卫等特种部队只驻扎在开封及附近地区[50]。可见,开封的军队比任何一路的都要强,且更精,仍足以实行“内外相制”。到北宋中期仁宗时,庆历年间扩军后的具体总数是:“庆历之籍总一百二十五万九千,而禁军马步八十二万六千,视前所募兵浸多。自是稍加裁制,以为定额。”[51]可见,此时总兵力1259000人,其中禁军826000人,厢军433000人。至数年后皇祐之初,总兵力高达141万[52],为宋代之冠。此时禁军的数量也应有一定的增多,按当时宋庠的说法,开封地区的驻军有40万人[53]。而此时作为边防重点的河北,据张方平在庆历四年所说,“河朔之兵,不啻三十万”[54]。他的说法与同时主持北方边防的富弼相同[55]。而此时陕西的兵力,程民生考证的结果,是20万—30万[56]。可见,此时,河北、陕西两路边防军力之和已经超过了开封。当然,此时军队数量虽多,战斗力却很弱。除了为消除农民反抗而招了大量不合格的兵员外,主要是为解决严重的编制不满员问题。“额存而兵阙,马一营或止数十骑,兵一营或不满一二百。”[57]拿现在的话说,就是在编不在岗的人多,大量军费落入了某些将校的腰包,这必然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在应对编制空虚状况方面,南宋时也无良策,此种因编制不满员现象带来的财政压力,成为高宗在绍兴十一年收兵权的原因之一[58]。
自王安石变法后,为破除北宋中期的冗兵,宋神宗实行精兵原则,减少了军队数量,整编了军队番号。宋神宗熙宁年间禁军有568688人,元丰年间禁军有612242人[59]。此时,京师及开封府驻军(即中央近卫军和地方驻军)总共94400人[60]。下面看此时陕西的兵力数。
熙宁七年宋神宗实行将兵法,当年九月诏:(www.xing528.com)
河东、秦凤、永兴等路都总管司见管军马别降指挥团并外,其开封府界、河北、京东西路置三十七将副,选尝经战阵大使臣专掌训练。河北四路为第一至十七,府界为第十八至二十四,京东为第二十五至三十三,京西为第三十四至三十七[61]。
可见,率先实行将兵法的北方地区不包括河东、陕西,这些地区共有37位将领。同年宋神宗的另一道批示“近差定河北诸将,命下之后,将佐、兵马之数,人人悉知。至于检中上书,草泽亦能道三十七将、二十万兵”[62]。显示,37位将领共统兵20万人,平均每将统兵5400余人。而《文献通考》记载,陕西鄜延、泾原、环庆、秦凤、熙河五路有42位将领[63]。按原来的平均数计算,陕西有军队约226800人,大大超过了开封。
由上可知,由于国防战略由消极防守走向开拓进取,兵力分布的内外相制原则在宋神宗时被颠覆。由神宗开始,大部兵力分布在西北地区,而京师地区兵力不断减少。且由于开封禁军缺乏战事的磨炼,到北宋后期“独西军可战”[64]。后陕西军主力在太原之战中消耗,北宋的灭亡就不远了。宋哲宗时,有人指出,“今军卫多西戍,山东城郭一空,卒有盗贼乘间而作”[65],后果不堪设想。这种局面到北宋末就变得更为突出,随着军备和军训的松弛,开封“以兵为险”的防卫体系已经瓦解。“自元丰而后,民兵日盛,募兵日衰,且募兵阙额,则收其廪给,以为民兵教阅之费。元祐以降,民兵亦衰……蔡京用事,兵弊日滋,至于受逃亡,收配隶,犹恐不足。”[66]靖康元年闰十一月,“京师之兵不满十万……以勤王不至,令挑战以示敢敌。然可用者独有卫士三万尔”[67]。可见正规军原只有3万人,临时招募的市井之徒和行乞之人,全无斗志,北宋的灭亡在所难免了。南宋前期,恢复实行了内外相制的兵力部署原则,临安地区驻兵最强,后期再次颠倒,重兵多在边防。这是对“守内虚外”原则的矫枉过正。两宋后期成“守外虚内”,这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两宋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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