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理形势看,川陕、荆襄和江淮三大防区之间的联系很紧密,南宋人多用“首”“脊”“尾”等词来比喻。如建炎三年(1129),汪若海曾上疏曰:“天下者,常山蛇势也,秦、蜀为首,东南为尾,中原为脊。”[42]因此,在防御外来入侵时,只有三大防区之间联防,相互配合、牵制和分化入侵势力,方能给战争获胜以有力保障。如绍兴四年(1134),金、伪齐联军进犯两淮,妄图一举吞并两淮,以长江为界。就在金、伪齐攻下寿春,庐州告急的形势下,岳飞所部奉命北上救援,击败其西路军主力[43]。此时,在东线的承州,宋方也取得了胜利,金、伪齐联军只得北撤。反之,如果宋方攻击的步调不一致,造成孤军深入,必败无疑。如“端平入洛”之役,宋廷原本计划以两淮为主力北伐,以荆襄、四川之兵为接应,但因京湖和四川都不肯出兵支援,致使淮西官军一万余人孤军深入,最终北伐失败[44]。对于在荆襄战区与两淮战区之间建立联系,共享战略资源的难题,在建炎三年(1129),叶梦得提出了一个建立囊括京东、荆襄、两淮三处的大战区的理论设想——择险要城镇屯驻重兵,任命一名统帅,总体负责攻防,使得各地之间能相互救援,对金兵形成牵制之势。他说:
臣愿亟取淮南、京东、京西三路要害之郡,与敌相近者,一以前日三路极边之法治之。东则郓州、徐州、南京,西则颍州、寿州、和州,南则唐州、襄州、荆南,各随其远近,立为军数。或使之召募,或为之分隶,而命以大将,与其帅参治。中择近臣明敏宏毅忠信沈远者,一人为之总帅,以节制之小郡与偏裨,联于大郡。大郡与将,联于总帅。应州郡常事,一皆命之余官,守将专领军事,各条其所为者上之。朝廷为择其可者,颁于总帅,而授于所部。敌未至,则如何守;既至,则如何战。攻某州,则某州应援;入某地,则某州牵制。预定成算,日久按习,缓急有事,举而尽行,必使腹心可以相倚,臂指可以相及守者[45]。
绍兴五年(1135)三月,资政殿大学士知福州张守上言:以神武中军护卫行在,其余军队分戍三路,一军驻于淮东,一军驻于淮西,一军驻于鄂岳或荆南,择其要害以处之,“使北至关辅,西抵川、陕,血脉相通,号令相闻,有唇齿辅车之势,则自江而南,可以奠枕而卧也。”[46]
相较而言,张守的设计太笼统,叶梦得的设计很细,在如何配合行动上更有操作性。然这个设计太过庞大,在如此广阔的地域范围,能否及时调动兵力是很大的问题。然而此建议的积极意义在于突出了长江上游的荆襄对两淮的重要性,这是南宋朝廷长期无力改进的漏洞。实际上,一旦中路的荆襄被突破,三大防区就只能各自为战了。蒙古军队正是采取了先取中路荆襄地区的策略,攻破南宋的江淮防线的。
宋理宗曾专门下发了诏书要求三大战区协同作战:(www.xing528.com)
朕既命宰臣以督师,正藉诸间之叶济。所宜一乃心力,同应事机。四川急则荆阃援之,和、濡急则江阃援之,真、泰急则淮阃援之。务要脉络贯通,毋或秦越相视。共建殊绩,嗣有褒宠[47]。
鉴于指挥不统一,战区配合难,在战事紧张时,宋廷有时干脆以一战区制置使同时兼任另一战区制置使,以实现多个战区之间军事指挥权的统一。如淳祐元年(1241),孟珙为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兼夔路制置大使,置司峡州。六年(1246)九月,贾似道为京湖制置使,兼夔路策应使。
虽然当时三大战区的配合作战不易实现,但在防线体系建设上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效,沿江制置使就是一个亮点。由于江防的任务相当繁重,宋廷为改进江防的防御结构,协调长江南北双重布防所带来的不便,同时统筹兼顾江、淮两线,设置了沿江制置使。从《马光祖传》对他曾任沿江制置使的记载看,当时他是在建康任职,兼沿江制置使[48]。宁宗时,叶适为沿江制置使,节制江北诸州。在和州、滁州等地的战斗中,宋军给金人以重创,很好地实现了“以江北守江”的战略目标。沿江制置使的地位优于两淮制置使,这对大局是有利的,事实证明,沿江制置使的设立是南宋能同时在江淮两线作战,实现成功防守的一个重要举措,具有积极的战略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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