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五路进攻夏国：元丰五路伐夏战役

收复绥州后，王韶、李宪相继开边。至熙宁五年（1072）收复熙河后，北宋在西北沿边共置五个安抚使路，亦即对夏作战的五个独立防区。其中又分划廓延、环庆两路所辖州军隶永兴军等路；划泾、秦凤、熙河路所辖州军隶秦凤等路，各置转运使司与提点刑狱公事司^[69]。转运使司与提点刑狱当时称为监司。在对北宋西北沿边地区的军政与州郡管理中，监司协助并配合帅臣，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五个安抚使路的设立为随后的五路进攻奠定了基础。

熙宁十年（1077）三月，李宪成功组织了六逋宗之役，大破蕃部，是役“获级、生降以万计，临阵斩冷鸡朴，董毡惧，因作旁行书谕之，遂遣使入贡”^[70]。此战役后，宋军大致上稳定了熙河路南部洮岷一带的统治。此时，北宋在熙河地区的军事行动已经告一段落，兼制夷狄大战略的第一步已基本实现。大量蕃部兵员的补充，为北宋攻夏的后着奠定了基础。

元丰四年（1081）四月，西夏发生政变，秉常失位被囚。北宋政府认为是难得的用兵机会，试图一举平定西夏。宋朝以李宪为统帅，坐镇熙河路；种谔出鄜延路；高遵裕出环庆路；刘昌祚出泾原路；王中正出河东路。以下将以出师先后为序，分别就熙河、鄜延、麟府、环庆、泾原各路出界后的作战详情逐一加以论述。

最早出师的熙河路，并不是此次的主力，只是一种联络嵬名封部族诸部蕃兵，分散西夏注意力的侧翼进攻。此路虽进步顺利，取得了一些战果，八月丁丑（二十三日），李宪总领七军至西界西市新城，遇敌二万余骑，掩击败之，擒获首领三人，杀获首领二十余人，斩首二千余级^[71]。九月乙酉（二日），李宪入兰州，随即招降羌部，修筑兰州城。此时，军队还没休整好，求功心切的中央拒绝了李宪“建兰州为熙河兰会路帅府”进行防守的合理要求，要求他深入。然由于补给太远，援军没到，最终只能撤退。

种谔七月曾攻米脂寨，八月初又到绥德招纳夏人。等他在东边做完这些准备后，朝廷要他还延安，受王中正节制。九月丙午（二十三日），鄜延、麟府、环庆三路按照约定师期同日出界。“种谔以鄜延兵五万四千，畿内七将兵三万九千，分为七军，方阵而进，自绥德城出塞。”^[72]宋夏两军很快在无定河川的米脂寨大战，据种谔的传记载，米脂攻城战极激烈。因城坚，种初攻围三日不下。后来在这个月的庚戌（二十七日），夏兵八万余自无定河川进援米脂，将合米脂守军夹攻宋军。在不利的形势下，种谔遂命“后军移陈城下，沟其门隧，使城中人不得出，命前军及属羌循两山伏山谷中，以左、右、中军御贼于川口”。次日辛亥（二十八日）交战，城下阵兵与山谷两侧伏兵齐发，断夏军为二，使其首尾不能相救。“所斩杀及自相蹂践颠仆而死者横数十里，银水为之赤。”是役宋军大获全胜，共斩首五千余级^[73]。乘胜利之威，代机石之利，既破米脂援军，种谔又率军攻下城池。这样，鄜延路良好的开局，使得敌人胆寒，宋军大振。但好景不长，因运粮逾期不至，种谔所部士卒益饥困，兵至盐州后，“会大雪，死者十二三，……相继而溃。入塞者三万人，尘坌四起，居人骇散”^[74]。这样，这一路也无用了。

前两路虽不能完成预定目标，还可以说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后三路就没这样好了。由于主帅王中正的指挥失误，以及他与转运司之间关系的不和谐，麟府路行营过早地陷入粮草不继的困顿境地。本约出界须备四十日粮，王中正以为自己可节制种谔，故于出师前命转运司仅须备半月粮即可。孰知出界之后种谔得诏不再受王中正节制，鄜延之粮不可复得，麟府军马遂渐乏食。此外，王中正不懂军事，“自入贼境，望空而行，无乡导斥候。性畏怯，所至逗留，恐贼知其营栅之处，每夜二更辄令军中灭火，后军饭尚未熟，士卒食之多病，又禁军中驴鸣。及食尽，士卒愤怒”^[75]。由于王中正的错误指挥，其所部出界后在没遇到任何战斗的情形下，却因饥寒而损失惨重。从《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一九元丰四年十一月丙戌条记麟府军马还归延州时所余士卒民夫数额看，比出师时的兵、民各六万，损失已几近半数。(www.xing528.com)

泾原路总管刘昌柞的表现看，此人颇知兵，有勇略，一度率领泾原路取得葫芦河夺隘的大捷，他避开无水草可就的旱海路，取易行的鸣沙川道，于壬午（二十九日），泾原路行营总管司至灵州，成为五路大军中首支告抵灵州的部队。但是他并没有独立的权力，还要受环庆路的高遵裕节制，而高遵裕是个草包司令。一是因抢功，二是因对刘昌柞的指挥能力不放心，他拒绝了中央要求二路合兵进攻的提议，分兵前进。此时夏兵已做好了防御准备，高遵裕率军围攻灵州城，十八日不能克，无奈只得班师。在回去的路上，还中了敌人的水淹之策，同时因粮道被抄袭，使得军队损失极惨重。高遵裕的部队原有八万七千人，现只剩下残兵一万三千。

宋军在开局良好的情况下，结局很惨。究其原因，有西夏方狡黠的作祟，用空城坚壁清野诱敌深入的策略，全面收缩坚守灵州，再以兵侵扰宋兵并袭劫粮道的办法。也有天气不好的因素，然主要还在于没有总的指挥，各路步调不一，兵力分散，加上补给不力等原因，轰轰烈烈的五路进攻很快失败了。当时宋神宗的设想：各路兵马分别以李宪、王中正、高遵裕三人节制，要待到攻克兴、灵二州，方再任命总制各路的军马统帅^[76]。

当然，从此战的影响看，宋方固然是损失惨重，导致朝野反战声再起；西夏虽完成了保卫政权的任务，也元气大伤，损失不小。首先在领土上，宋在此战中收复了兰、会二州。其次，夏为了贯彻坚壁清野诱敌的策略，前线空虚，宋军得以顺利进占银、石、夏、宥诸州，以至横山北侧面的一些地区也为宋所控制。由于失去了一些肥沃的耕地，加上战时岁币罢，和市绝，民众流离失所，故夏之损失亦重大^[77]。

图2-4　元丰五路伐夏图

来源：台湾三军大学《中国历代战争史》第11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