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熙宁时期,国家大战略的转变,可以说是在宋神宗与王安石两人的共同主导之下完成的。王安石早在宋仁宗执政后期(嘉祐四年,公元1059年)任三司度支判官时,就有感于外敌反复侵扰,导致财政紧张的时局,曾上万言《上仁宗皇帝言事书》表达自己对国家现实处境的忧虑,同时提出转变国家大战略的设想。这篇切中时弊的《言事书》在当时虽然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但却并未得到宋仁宗及宰辅大臣的认同和重视。直到宋神宗上台,王安石才有机会向其陈言,在有名的《上神宗论本朝百年无事》中,王安石肯定了宋太祖的治国方式,而深刻批评了自宋太宗以来本朝所沿袭的累世积弊。君臣相见恨晚,于是实行变法力强之举,史称“王安石变法”。
王安石在变法的同时,提出了“调一天下,兼制夷狄”的国家大战略。这是一种先内后外的设想,“调一天下”作为国内治理环节,是“兼制夷狄”的前提。只有“调一天下”,才能实现富国强兵、充实国力。他主张重点抓住理财与用人两方面。理财则国用充实,得人则治道通达。要实现兼制夷狄的战略,实施由守到攻、由和到战的转变。首先,要使得统治集团在心理上不惧夏,至少要让宋神宗相信,北宋是有实力战胜西夏,甚至辽国的。为消除厌战、反战、惧战情结和军事上的怯懦自卑心理,王安石在执政之后,从外交战略的分析出发,逐步引导统治集团树立积极的战争观,恢复军事自信心。在熙宁五年(1072),面对可能来自西蕃首领木征的军事威胁时,王安石认为:“若果合兴兵,亦有所不得已。”宋神宗随即表示赞同:“有天下国家,即用兵亦其常事,但久不用兵,故闻用兵即怪骇。”[65]有次宋神宗认为河北兵无用,王安石提出:“忘战必危,好战必亡。”[66]他认为只要时常备战,鼓舞士气,以宋之人力物力,不必害怕夷狄。
其次,必须对兼制夷狄的对象(西夏、辽)有差别地对待;经略次第只能由易到难逐个击破,故选择西夏作为首要的军事打击对象。因为西夏国力较弱,且叛涣无常,尤其在宋仁宗朝,曾数次重创宋军,虽为小国,对北宋却保有相当的军事自信心。在长年的宋夏战争中,北宋损失很大,北宋朝野对西夏既畏惧,又时常涌动出雪耻复仇的冲动。打击西夏,最容易激发军队士气和重新树立民族自尊、自信。当然,西夏控制了西方的商路,在外贸中赚取了大量的钱财,也是宋方要打击的重要原因。
欲压制西夏,北宋在外交上全力安抚辽国务使其保持中立;进攻策略则采用东取横山、西拓熙河的规划,其中又以后者为重。开拓熙河的战略意义在于开辟新战场,借此区之物力与人力,既不劳民费财,又能充实军力,“以夷狄攻夷狄,断西夏右臂”。(www.xing528.com)
第三,在具体操作层面,应先易后难。先开边河湟,招抚诸蕃,再进取西夏。对熙河言,也是先收服弱小的木征,再对付较强的董毡。这样做风险小,易于成功。可使已克之敌为我所用;又有助于声威,令士气饱满战无所惧。王安石曾规划:
凡经略边夷,当从事于易。木征最为易者,或不能决胜,即士气沮坏,敌情轻我,难复言经略矣[67]。
可以说,王安石此谋,是对历史和现实准确把握的基础上做出了较精准的定位。事实上,利用西南各吐蕃对付西夏确是绝佳的选择。因1035年,李元昊就曾在攻击凉州唃厮罗政权时遭到大败。后来,熙河路的成功开拓也证实了这一策略的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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