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两汉至唐代,封建王朝大多定都于关中之长安、关东之洛阳两地。二者之中,又以长安为首,因凭山河形势之险固,“自汉至唐,常为王者奥区”[5]。《资治通鉴》曾记高祖用张良言定都关中:“洛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关中左殽(又作“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娄敬说是也。”[6]
由此足见关中的战略地位比洛阳好,因其地理险要,同时因其农业开发较早且深,能为建都提供厚实的物质保障与经济基础。不过由于历史的局限,上述引文的见解还有说得不透的地方。实际上,就地缘政治形势而言,唐代以前中原王朝所受之外来威胁主要来自西北地区游牧民族,为应对边防压力、巩固边境安全,国都选址亦需趋近西北,因此关中长安无疑成为首选。然而,长安也不是完美的。因古代王朝国都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内耗实体,仅凭关中平原有限的农业生产远远难以满足京城皇室、百官、驻军、外国商贾使节、众多市民等大量非农业生产人口的物质消耗。粮食等物资须由全国各地经黄河、渭河漕运供应,后勤补给线的长短与损耗高低成为制约国都繁荣的因素;同时,由于过度的经济开发和战乱,对关中自然环境与农业生产力造成了严重的破坏,也令长安逐渐丧失原有的优势地位。在中国历史上,周、汉、唐三代皆是先定都于关中而后徙都至洛阳(唐代以洛阳为东都,地位与西京长安相当)。对于关中是否适合为都,顾祖禹有精辟的见解:
汉都长安,则置朔方(今灵武)之郡,列障戍于河南(今河套鄂尔多斯一带)。又开河西五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金城),以绝羌与匈奴相通之路。唐人筑三受降城,则守在河北(黄河以北)。又置安西、北庭都护,则西域尽为臣属,故关中可以无患。及至德以后,河陇之地,尽没于吐蕃,而泾阳、渭北,戎马且充斥焉。然则朔方不守,河西不固,关中亦未可都也[7]。
可见,国都应随着军政、经济的变化而推移。随着历史的车轮推移至宋代,因战乱和王朝的经济重心逐步南移等原因,长安已丧失了原有的定都优势。北宋建国,定都开封,坐拥黄河、汴河、淮河以至江南潜运河网之利,居一国之中,便于辐控南北。然而开封仅北临黄河,此外别无他险可恃,乃一四战之地。为弥补这一劣势,宋初统治者不但采取“以兵为险”的京师防御策略,同时还将河北路、河东路及陕西路(即大致今河北、山西、陕西三省)作为御边前线,实行纵深防御,以拱卫京师。(www.xing528.com)
图2-1 北宋、辽、西夏三足鼎立图
来源:互联网图集。
面对当时北宋、辽、西夏三足鼎立的形势(图2-1),北宋政权奉行和辽抗夏的外交战略,尽力使辽国中立,全力应对西夏,力图制服西夏以求得和平。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北宋时期的陕西路,虽然不再是王朝的政治中心区,但却因其特殊的军事战略价值,成为充当对夏防御纵深、屏蔽王畿侧翼安全的战略要地。故《武经总要》中概述陕西路“西接羌戎,东界潼陕,南连巴汉,北际朔方,自安定、北地、上郡皆逼近戎狄,历代未尝去战备,武都之地则氐羌杂处,武威以西皆匈奴接境,故防秋乘塞,严兵置戎,并列雄镇,以讲武经为中朝之西屏。”[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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