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祖所面临的历史任务,主流是要结束一百多年的割据动乱局面,“杯酒释兵权”之类的削藩、集权等内政建设不是主流。因此,整军备战、统一天下才是宋太祖在位期间的主题。宋太祖时代的战争,从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开始,一直进行到开宝九年(976)十月,历时十六年。在长期一统天下的战争中,宋太祖有用人不疑的魄力,能给将帅相机制敌的权力。同时,他非常重视边防建设,任命优秀将领如李汉超、郭进等为边防地方长官,允许他们便宜行事,甚至为了边防可以动用地方财政收入[7]。可见,此时为完成统一,以文制武并没有被严格执行,在太祖的积极防御(对辽)和进攻态势(对南方)下,宋军有相当强的战斗力。而到了宋太宗时,太祖提出的“崇文抑武、守内虚外”八字方略被严格执行。究其推行原因,前者是因其得位不正,对臣下的猜忌防范心理所致;后者则是随着两次北伐的失败,宋太宗彻底丧失了收复燕云的信心,由急于建功树威转为消极防御[8]。这种国家军事重点目标的转移,就直接导致了军队将领作用及地位的降低[9]。
对宋太祖、太宗的差别,宋人田锡一语中的:“我国家丕建洪图垂二十载,先朝(宋太祖)以神武之略荡定天下,吾皇(宋太宗)以圣文之德抚育中区。”[10]那么,我们应如何理解宋太祖、太宗两人在位期间在军事、政治上的反差呢?王曾瑜对此有精辟的分析论述:“消极防御大体只能追溯到宋太宗时。因为太祖亲自部署或指挥的重大战役,都是进攻战,而且除了亲征北汉失败以外,又都是成功的战役,当时并不存在消极防御的问题。”[11]自宋太宗亲征幽州、高粱河之战大败后,就有了怯辽心理。当然,太宗时虽开始惧辽,面对敌人骑兵时不敢主动出击,但仍采取了一些积极备边的措施,如“内出手诏谕边将曰:‘朕今立法令,缘边作方田,已颁条例,量地理之远近,列置塞栅’”[12],企图用湖川河防,阻止骑兵。
然笔者认为,虽说这种消极的战略选择是在宋太宗后期显现的,但其萌芽甚至还可以追溯到宋太祖时期。宋太祖“先南后北”的统一战争战略,在某种程度上是对北方强敌辽朝的变相示弱[13]。由当时张方平等人的言论,可知太祖不勤远略[14],没有伐辽的雄心,复燕云只是口号而已。(www.xing528.com)
由于太宗即位不合“父死子继”的传统,遭到了充满儒学观念的大臣的责难:“远近腾口,咸以为非,至于二三大臣,皆旧德耆年,亦不能无异。”[15]再加上当时尚在的三个皇位的竞争者——太宗异母弟廷美及两个侄子德昭、德芳的威胁,太宗皇位并不稳定,太平兴国四年(979)甚至发生了众将欲拥立德昭为帝的事件[16]。迫于当时的形势,太宗觉得当务之急是稳定内部,保全皇位,而不是对外拓边。而其北伐的本意也是急于树立威信巩固皇权,并非要拓土。岂料事与愿违!两次北伐失败后,他的思想进一步趋向保守,一年之内两次向辽朝遣使议和[17],同时他发表了那段著名的谈话:“国家若无外忧,必有内患。外忧不过边事,皆可预防。惟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帝王用心,常须谨此。”[18]守内虚外政策由是初成。
宋太宗时国防战略的转变,直接影响了北宋前线的军事部署。史载,宋太宗端拱二年(989),在河朔一带,“朝廷不以城邑小大,咸浚陛筑垒,分师而守焉”[19]。同时,他还多次告诫边将:“自今沿边戍兵,无得辄恣侵掠,务令安静。”[20]伐辽失利后,接着宋夏长年对峙。对李继迁的战事失利后,使得他对建功立业心灰意冷了,产生了“厌兵”情绪。这时,他开始信黄老思想,多次引用老子的话:“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然后在四川又爆发了王小波、李顺领导的农民起义。宋太宗对这些“内忧”“外患”作了权衡之后,他认为,外忧不过是边防问题;若为内患,有危及统治的危险,“诚可惧也”[21]。从此,北宋执行了一条“对外屈辱求和,对内残酷镇压”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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