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确定性的坚信，无法战胜非理性的市场

某一天我收到出资人的一封来信，信的内容如下：

董老师好！

您在自己的信中多次讲过我们所以遭遇了净值下跌，并不是因为我们所买公司实质基本面竞争优势发生了衰退和问题，而是大众情绪发生了恐慌，大众情绪不可知不可预测，且又直接决定股价，短期股价的波动过程不可知，过程的不可知与基本面走向的可知形成了投资的一对矛盾。但是也产生了一个非常严重的疑问，我们自己全仓一只股票，那这样一个做法是不是没有考虑过程的不确定性。

另一方面我认为确定性被您抬得太高，会导致我们无视风险和不确定性，您对不确定性关注不足！随信寄去霍华德·马克斯关于世界是不确定的论述：“你必须理解世界是由不确定性构成的。世界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这样才能了解如何应对这个世界。要是你觉得应对未来的方法是准确预测将来会发生什么，认为自己正确无误并把这个作为行动依据，肯定是自找麻烦。要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你的结局可能很糟糕。我认为，太相信未来可能是危险的根源。太多的不确定性是我们这个世界危险的来源。把投资建立在对未来的预测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知道我们无知，才能接受未来的多种可能。我理解的世界发展往往是由随机事件控制的，我们不能说未来一定会怎样，未来是由可能发生的随机事件组成的。就算你知道随机事件的分布、各个事件的相对概率，你也不知道这些事件什么时候会发生。我觉得这很重要。”

出资人

出资人的来信使我想起2013年12月20日，我正在办公室里奋笔疾书撰文强调茅台处于千载难逢的投资机会中。突然手机铃声响了，电话另一端传来急切声音：“是董先生吗？我是证券公司的老周，你可能也看见了，茅台股价快速的下跌，我觉得董老师你不如先退出来！我是非常愿意相信你关于茅台的判断是正确的，但是现在这个形势太复杂、太动荡，太难以琢磨了，不如你现在先暂避一下风头，等形势稳定下来，再追加买入岂不更好？”

我说道：“老周！谢谢你真诚的提醒。你对我的好意我全知道了，但是我不会接受你的观点。我知道我的情况，我很安全。”

放下电话，我和伙伴认真的研究了一下形势，认为目前非理性抛售已经是强弩之末，理性和价值规律就要彰显，我们处于与非理性决战的关键时刻，我们一定要坚持到底，绝不能屈服，更不能放弃哪怕一丁点仓位，我们已经胜券在握了，真正处于危险中的是那些可怜的毫无理性的空头。

完成了分析演算之后，我站起身来，注视着窗外天空中不断地移动的乌云，一会就要下雨了！心中有一股难以抑制的呐喊，我似乎听到了自己内心发出了一种喊声：“天没有因为狂风暴雨而塌下来，地没有因为山呼海啸而陷下去，世界是有逻辑的，股市是有规律的！股市在根本上不是被情绪和非理性者控制，市场终究要被价值所控制。价值、理性可以迟到，但从不可能缺席。市场如此之疯狂，下跌如此之猛，已经昭示着理性和价值就要崛起，理性和价值会因为非理性的无以复加彰显！我已经稳操胜券了。我拥有价值，我拥有王道，我拥有天理，真正处于危险中会遭遇麻烦的是那些疯狂卖出的已经丧失理性的人，是那些完全被情绪控制的非理性抛售者，我处于绝对安全之中！”让我产生这种想法的不是某项财务指标，不是某种具体的知识，而是潜藏于我心中的对确定性故有的坚信。我相信股市纷繁复杂变动不可预测的过程背后有确定性和必然性，我相信不确定的过程背后有确定性。股市不可能是完全随机的！任何事物和存在总是受到规律、法则、逻辑的约束和控制，如果没有规律、规则的支撑它就不能存在，从而也就根本不能发展变化。没有规律提供的确定性支撑，股市哪能存在，又哪能发生变化，而这个规律就是价值规律。

这时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时间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触景生情我想起了《道德经》第二十三章：“希言，自然。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翻译成白话文：“自然是最高超和无声的语言。暴风不能坚持一上午，大雨不能坚持一整天。暴风大雨是谁产生的？是天地。天地产生出的暴风大雨都无法持久，更何况是人为所制造的各种现象？所以说修养道德的人能与道合一；做事顺应符合自然规律的人，就能在现实生活中能有所得；违背自然规律做事的人在现实生活中就必然有所失。”(www.xing528.com)

始终在任何情况下都坚持按照规律办事的人，自然规律就会不断地成就他；顺应自然规律做事的人，自然规律就会让他的路越来越宽；违反自然规律的人，自然规律就会把失败降临给他。股市的暴涨暴跌就像来势凶猛难以预测的暴风骤雨一样，终究不能持久，真正能持久的是那永恒的规律所决定的基本态势和变化方向。如果我们是一个农民，我们播种耕耘从事生产和劳作是追随暴风骤雨而动，还是按照春夏秋冬的自然规律安排自己的劳作和生产呢，很显然，没有一个农民按照暴风骤雨来改变调整自己的生产和劳作，股市的超预期的暴涨暴跌和暴风骤雨一样，无法预测，但是它不会持久，更不会改变事物发展的方向，就像《道德经》说的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暴涨暴跌和暴风骤雨的出现是一个瞬间，并不改变事物的节奏，也不能改变事物的发展方向，真正决定事物方向的是规律和逻辑，具体到股市内在价值和企业竞争优势才是决定最终结果的力量！过程固然是不确定的，但这种不确定性背后有确定性在支持在主宰！人这种生物是从单细胞生物历经几十亿年进化而来的，生物生存进化没有一秒钟可以离开液态水，一旦液态水不存在生物就整体消失了。人能在几十亿年里不间断从单细胞生物进化为人，说明在过去几十亿年里始终是有液态水的，液态水只能存在于0o～100o的区间内，说明整个地球的温度始终没有出现过长期低于零度，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个时刻气温超过100o的。于是我们看到地球几十亿年中，温度始终在一个稳定的范围内波动，没有出现过气温突然因某种偶然性超越正常波动的异常。如果这个世界随时因为各种偶然事件就令规律性被颠覆或者彻底消失，使得世界陷入无规律的随机不稳定状态，根本就不会发生十几亿年地球温度持续稳定在一个很窄的恒定区间的情况。世界以及支配世界的规律性无比强大，强有力的为万事万物提供确定性。

另一方面，几十亿年来，每一个冬天的最低温度是多少度是不一样的，发生在哪一天也是来回变化的，古今中外没有人能预测到。这就是偶然性和不确定性的表现。偶然性不确定性影响的只是一些量的波动幅度，真正后面控制一切的是规律性和必然性。所以不能说没有偶然性，但是偶然性是受必然性约束的。我们都知道地球是运动的，既公转又自转，人类在地球表面盖摩天大楼，盖的各种建筑是以稳定的地球自转和地球公转速度为基础安全保障的，如果地球自转速度和公转制度哪怕稍微有一点波动，地球上所有的建筑都瞬间崩塌，就会大范围出现山崩地裂，人类就会灭绝，有了人类以来，地球的自转速度和公转速度就从来不发生变化，稳定的到了极端的程度，这里面确定性几乎变成了唯一性，地球自转速度、公转速度几乎没有不确定性，这种情况使我认识到宇宙的本质特性是确定性，不确定性是在确定性基础上存在并发挥作用，如果世界本质上是完全的不确定性，那么世界根本不可能有稳定的发展。

窗外的雨停了，乌云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再次照耀天空和大地。我回到办公桌前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写成文件，发给我的出资人和伙伴，告诉出资人和伙伴，我们处于必然的成功和胜利中，耐心等待静候佳音！

今天回头看，客观事实证明了我绝不后撤、绝不屈服是正确的。我的决策也取得了超过20多倍的巨大回报（当时我的基金净值3毛多，2017年净值变为10元）。这个收获本质上是对我坚信确定性的奖励和回报。史诗般的茅台大博弈强化了我对股市确定性的认识，再复杂、再超预期的波动背后都有确定性，要坚信复杂变化背后是有确定性的，所谓的风险管理就是找到这种确定性，然后用这种确定性来应对不确定性。我是通过对确定性的坚定，对基础的价值要素的坚信，对短期不确定性的无视，最终迎来了必然属于我的胜利。

我不屈服于非理性的暴跌，坚信自己胜券在握，并不是基于某一个具体的知识，也并不是基于某一个具体的事件，更不是基于某一个现实的利多（事实是当时除了利空完全没有具体的利多），而是基于内心深处对价值规律，对世界有确定性逻辑的坚信！我不相信人的情绪可以长期控制股价。那些在最适合买入时疯狂卖出的个人和机构投资者，他们的错误并不是不了解具体的知识，而是丧失了对确定性和规律性的信任，在压力和暴跌面前把未来理解为完全随机的。在大暴跌面前没有了对价值规律提供的确定性的坚信，由此，他们在急速的猛烈下跌面前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了支持他们站住的坚定信念。

我的深入研究使我相信，茅台酒是中国人表达情感的载体，是中国人维护，改善人际关系的润滑剂，社会总是进步的，在社会总是进步的背景下，人们的人际关系需要会大幅增长，因此对贵州茅台的需要会确定的增加，贵州茅台是中国礼尚往来的最佳载体，这确定的导致茅台酒越来越稀缺。于是，贵州茅台的长期未来必定是确定的。某些公司的长期未来是有确定性的，未来不是不可捉摸的旋风。如果不是因为某些公司的未来是有确定性，投资就失去了基础。市场的变化诡异、迅疾不可捉摸，使人会认为资本市场、企业未来没有确定性，这不是事实。资本市场、产业经营是非常动荡的，但变化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只是表面现象，在资本市场、产业经济、人类社会、自然界，复杂的不确定性变化背后是确定性和不变。变化中包含的不确定是建立在永恒不变的规则基础上。严格意义上没有纯粹的绝对不确定。我们所感受到那种不确定的变化，背后有坚固的确定性和不变支撑，那种不变的东西叫作规律、叫作法则、叫作本质属性，在资本市场这种法则和规律叫作价值规律。难以捉摸、令人担忧的不确定，都是在规律、法则控制下发生的，拉长时间一切都是非常有规律的，确定性潜藏在不确定背后，并最终主宰一切！这是我关于股市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基本理念。

世界如此复杂，多少事物交织在一起互相作用。但是我们看到的世界是有条不紊的，是稳定向前的，并不会频繁的发生火星撞地球，也不会发生频繁的地震。假设世界的本质是不确定性，太阳明天出不出来是不一定的事情，万物就不能稳定存在。如果不确定是世界存在的唯一形态，那么世界就变成了旋风，没有任何逻辑，没有任何规则，也没有可预测性，这样的世界本身就不能存在！世界并不是这样，是有秩序、有规则、有确定性的。

投资就是寻找等待确定性，回避远离不确定性！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预测生男还是生女，在B超机发明前任何预测都是不确定的，因此我们不能参与一场预测生男生女的博弈，因为这是一个没有可预测性的不确定事件！当孩子落地了，就有了确定性，生下的是小男孩，随着小男孩的生长，孩子说话声音非常细像个女孩，有人发起一场打赌，说这个孩子声音细是女孩，这时押注孩子是男孩是立足于确定性基础上的确定性赢。这就是价值投资的行为本质，立足确定性下注，把钱投到100%确定的低估和成长企业上。如果孩子没有出生时有人发起打赌，赌孩子的性别，价值投资是不会参与的。

在投资市场成败的关键时刻，最考验投资人的是对价值的绝对坚信，投资人最后能不能熬过那巨大的压力，就在于他信不信价值是股价的绝对主宰。在某些时刻，你眼前出现的各种情况真的就好像是价值已经永远的消失了，价值已经不在起支配作用了，你看不到价值的影子，市场非理性的情绪甚嚣尘上。仿佛价值背叛了我们，弃我们而去了，这正是决定命运的时刻，此时此刻应该记住，价值永远不会离我们而去，价值会因为非理性无限张狂，而日益临近，价值可能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我们所遇到的艰难时刻，最多只是价值迟到！只是价值正在赶来的路上，只要你相信价值不会永远缺席，价值就一定会赶到帮助你。当你认为价值再也不会出现的时候，你就会被非理性吞没。那样即使价值赶到也与你没什么关系了，就像我的很多同行，在茅台股价大跌出现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他们不再相信价值会赶来，他们做了错事，最后他们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