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说话让我感到受到庇护。”
——艾米莉·狄金森
交谈通常是我们与另一个人开始交流的方式。如果进展顺利，我们就会成为朋友，并体验到与对方产生了更深层次的联系。良好的人际关系源于良好的交谈。一旦我们意识到这一点，就会更关注交谈的方式，以及如何为交谈创造一个“容器”。
反之亦然。破裂的关系源于夭折的交谈。当我们找不到和对方交谈的方法时，伤口就会化脓、怨恨积郁，疏离感也会增加。由于缺少交谈，家庭破裂、夫妻陌路、国家陷入战争，每一次冲突背后都隐藏着一段从未发生过的对话。
在试图通过交谈来治愈一段关系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拥有属于自己的容器是很重要的，在那里我们可以感受到内心的想法，并知道我们需要对别人说什么。只有做好内在的准备，我们才能更好地与他人交流。
当我们交谈时，与他人处于一个健康的容器中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我们可以冒险说出内心所想。不同的观点能够扰动关系，但不破坏它。我们能够提出并探索那些有助于弥合鸿沟的问题。
容器不会凭空出现，而是需要双方有意识地共同创建。当我们在安全、诚实和感激的氛围中交谈时，容器就会产生。只有处在广阔的情感空间中，我们才会感到安全、敞开心扉、释放灵魂，进而让我们的思想相遇。了解如何与人接触并创建容器是本章的全部内容。
你和你父亲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由于缺少交流，你们形同陌路。最近你感到有一种想要重新建立联系的冲动，因为你意识到随着时间流逝，你们的关系正在消失。一想到要见面，你就感到紧张和兴奋。你也意识到过去也曾有过这种感觉，但是以前交谈结束时你都感到深深的失望。尽管如此，你还是很想知道是否可以通过交谈来重建你们的关系。过去的经历让你不知道该怎么做，甚至不确定交谈是否可能。
莉莉正在经历这样的挑战。
莉莉今年30岁，聪明活泼、美丽善良、口齿伶俐，并具有艺术天赋。她在澳大利亚的悉尼长大，在那里她成了一名职业画家。六岁时莉莉的父母离异，父亲搬走了，此后她很少见到父亲。多年来，她的母亲总是说起她的前夫不可靠、不负责任，过着混乱的生活。莉莉的哥哥比她大两岁，他也经历过父亲的忽视，因为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曾和父亲一起生活了几个月。
五年前，莉莉离开澳大利亚去旅行，也因此开阔了视野。她的第一站是伦敦，并去看望她的父亲托尼。她提到那次见面让她感到不安和失望。于是莉莉决定把这段感情抛在脑后，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游历欧洲。她在不同的城市主持绘画工作坊、学习现代艺术课程，并出售自己创作的画作。
莉莉现在正处于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在最近一次回英国的旅途中，她遇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并决定要安定下来，组建自己的家庭。她觉得修复自己与父亲的关系将帮助她成为内心平和、强大的母亲。童年的一些痛苦记忆开始浮现，莉莉想在拥有自己的孩子前抚平这些伤害。
尽管莉莉在成长过程中经历了变故和伤害，但现在她已经成年了，并且仍然非常渴望和父亲重归于好。当最近有一个好朋友失去双亲时，莉莉重新审视了她和父亲的关系。
“我想探索我们的关系是否可以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得到修复，”莉莉说，“但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进行交谈。”
由于她现在和父亲在同一个国家，莉莉觉得这是一个重新建立联系的理想机会。她希望父亲祝福她的恋情，并能与他分享自己的希望和梦想。莉莉很想交谈，但不知道怎样做才不会感到失望。
“我之前与父亲的接触都以困惑和沮丧结束。”莉莉反思道，“我想和他交谈，但我不想让自己受到更多伤害。”
莉莉感到很茫然，就联系我来寻求指导。“我怎么和一个对我来说已经是陌生人的人建立关系呢？”她问道。下面是我们找到这个问题答案的步骤。
想象你正走在家附近的街道上，你突然看到一些好朋友向你走来。当你们互相问候时，这些人会用温暖的双臂拥抱你。你感到被他们庇护、支持，并被完全接受。有那么一刻，你让自己完全融入他们，让他们的能量包围你。即使在拥抱结束后，你仍然觉得他们的拥抱意味着你被他们关注、被他们接受、被他们欣赏。这就是步入一个强大的“容器”的感觉。和相爱的人创造这样的容器非常容易，我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它正在发生。
容器这个英文单词“container”来自拉丁语，词根con意为“和”，词根tener意为“持有”。因此，容器的本质就是被持有的感觉。除了人以外，还有很多东西可以为我们提供这种庇护感。我们可以被我们的祖先、家庭价值观、宗教或世界观“持有”。我们可能会去一些地方，在那里我们知道自己可以放下忧虑，更轻松地呼吸。我们还会做一些事情来帮助自己找回自我，比如写作、唱歌、跳舞、画画、园艺、散步、冥想，甚至做白日梦。
在进行改变人生的交谈之前，关注自我、以自我为中心是很重要的。如果我们自己的容器很强大，我们会感到踏实，即便心绪烦乱，也能听到思想在思考。我们可以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在流动，那可能是让胃里不舒服的悲伤、积聚在胸口的恐惧或者由心而发的喜悦。
进入自己的容器需要放慢速度、远离干扰，这样才能进入属于自己的空间。我们把百叶窗拉下来，不去看外面的世界，这样就能对内心发生的事情变得更加敏感。当我们做到以自己为中心，就可以与他人相遇，进行改变人生的交谈。
在莉莉见父亲之前，我觉得她需要加强自己的容器。我担心的是，如果她不花时间去做这件事，她可能就不会精力充沛、情绪稳定地以一种新的方式接触托尼。
“想到要再次见到我爸爸，我感到很脆弱。”莉莉和我分享道，“我非常想和他建立联系，但我不想再失望。”
我鼓励莉莉做主页练习（见第三部分）。这包括通过呼吸来让自己从身体上和精神上平静下来，并做一些反思性的写作或记“日记”来帮助她发现自己的想法和感受。然后我们讨论了她写的东西，帮她做好准备。
“我不能再让这段感情溜走了。”莉莉说，“我决定给父亲发封邮件。邮件里我要告诉他，我想和他谈谈，并问他，‘我们能谈谈吗？’”
通过关注自我，莉莉清楚地了解到为什么与父亲的交谈如此重要，以及她将如何开始。
莉莉分享道：“我们已经有四年没有互通邮件了，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有六年了。我想是时候开口说话了。”
一周后，莉莉收到了好消息。父亲的回复比预期的来得更早：他愿意见面聊天！莉莉知道，她自己一个人无法进行交谈。她现在明白了强化自己的容器能够帮助她播下成功交谈的种子。
在交谈中，我们不必把对某人或当前情况的所有想法都表达出来。我们可能会说一些弊大于利的话。如果我们在开始交谈之前就清楚最好不去谈论哪些话题，那么在谈话中就不太可能因为情绪激动而脱口而出。
辅导课程的早期，我鼓励莉莉在自己容器的安全环境里，说出如果不假思索，她可能想对父亲说的话。莉莉充分表达了所有因感觉被抛弃而产生的愤怒、与父亲分离带来的悲伤，以及因感觉没有被爱而产生的伤害。她一边咒骂一边颤抖，我尽力保持镇静，听她说话。
“他怎么能在那么多年前就抛弃我们？！”莉莉哭着说，“他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我告诉她，考虑到托尼在她这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她有这种感觉是可以理解的。然而，我也和她一样担心，说出所有的评判和指责，会使和托尼的对话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为了帮助莉莉找出那些最好不说的话，我鼓励她完成洞察练习（参见第三部分）。她可以无所顾忌地把所有对父亲的责备和评判都写下来。接着，我们一起研究她写的东西，这样她就能主动地选择把什么“括起来”，见表3。
“括起来”是指有意识地把“东西”放在一边。这是一个有效的实践，因为它能够使交谈更容易。我们不再用反对意见来填补空白，而是只说需要说的话，留出倾听他人的空间。
当我们决定最好不要讨论哪些事时，莉莉明白有些话题是关于她和父亲以往的关系，而不是“此时此地”。这并不是说莉莉不愿谈论过去，而是说，当她谈论过去时，她会把过去和现在联系起来。把注意力集中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上有助于保持交谈的进行。
表3 莉莉为改变人生的对话所做的准备
在一场重要的交谈中，决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是一种微妙的平衡。重要的是，我们要始终对自己诚实，不能隐藏真实的想法，同时还要保持敏感，促进与对方保持连接。这就是马丁·布伯所称的“狭窄的山脊”。为了帮助莉莉进一步探索，我提供了两个工具。
第一个工具是一个问题：“有哪些事情如果你不说出来会让你觉得不完整？”
第二个工具是一个框架，莉莉可以用它来思考她想说什么。当一段对话已经酝酿了很长时间，对我们需要表达的内容给予一些提示是很有帮助的。我建议莉莉考虑如下方面：
· “残酷的事实”—— 她需要说出来以澄清事实的内容。
· “失去的和遗忘的”—— 她可能感谢的内容。
· “以前从未说过的”—— 她从来没有表达过的内容。
在做了一些思考之后，莉莉告诉我，识别她想对父亲说的话已经不那么困难了。
“因为我可以向你表达所有的伤害和愤怒。”莉莉说，“我更加清楚地知道我真正想对父亲说什么。”
在我们花时间充分表达消极情绪之后，剩下的更多是我们的真实感受而不是判断。与第三方“畅所欲言”有助于让改变人生的交谈保持“干净”。
在改变人生的交谈中，有一种互惠的节奏。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每个人都可以说出自己的选择，并做出回应。在对话之舞中，我们接收和发出的信息一样多，倾听和谈话的时间一样多，询问和陈述的内容一样多。
这种包括表达和接收的持续运动创造了有利于交谈的氛围。没有你来我往，我们每个人都停留在自己的独白中，而不是在交谈中协同行动。要产生能量交换，进而形成交流的容器，需要在以下两者之间取得平衡：
1.主张：给出意见、进行断言、表明立场、表达愿望、提出要求、陈述偏好，以及提供建议。
2.询问：提出问题、追根究底、发现更多、测试假设、表达质疑，以及确认理解。
由于我们更有可能因为主张而得到认可、认同和奖励，尤其是在学校和工作中，因此我们往往会忽视在交谈中进行询问。我们倾向专注于我们想说的话，而不是邀请别人分享他们的观点。由于主张是我们的天性，我们需要更有意识地探索如何在交谈中更多地询问，以帮助我们与他人建立联系并扩展对话空间。
练习询问可以将对话催化成具有生命意义的交谈。缺少询问，我们就只能停留在对自我的专注中。我们对未知事物的开放程度决定了交谈能够延展的程度。如果我们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主张，那么就没有多少空间留给那些能够改变交谈的真正的问题了。
在我们的辅导中，莉莉和我探讨了在与父亲交谈时她如何引入更多询问。在以前的会面中，他们有时会没有话题可聊，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这让他们都感到非常尴尬。莉莉认为她想问父亲以下问题：
· “你又再婚了吗？你还有其他孩子吗？”
· “你是不是还在戒酒？”
· “你是否殴打家庭成员之外的人？”
这种形式的问题被称为封闭式问题。这些问题指向直接的、特定的信息，通常可以用“是”或“不是”来回答。当需要获得特定的数据时，我们可以用这种方式提问。然而，封闭式问题可能会导致谈话的结束而不是开始，因此需要谨慎使用。我鼓励莉莉修改她的问题，这样她就能得到更完整的回答。以下是莉莉提出的一些开放式问题：
· “你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 “你和家人之外的人关系怎样？”
开放式问题更广阔，也更具探索性，通常以这样的形式出现：“你觉得……怎么样？”“你对……是怎么想的？”和“你能再说一下……吗？”好的开放式问题很有力量，因为能邀请对方参与交谈，并表明我们对对方说的话很感兴趣。
“把这些问题都准备好的感觉真好。”莉莉说，“我现在知道怎样才能帮助父亲开口了。”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但如果我不喜欢他的回答，那我该怎么说呢？”
莉莉担心父亲会责怪她这么久都没有和他联系。在上次见面时，他甚至一度哭了起来，莉莉觉得很难接受。
听着莉莉的担忧，我想起了尼尔·唐纳德·沃尔什的著作中有一个转换形态的问题。我自己在一次重要谈话的关键时刻也用到过。当另一个人攻击我时，我会问：“是什么让你如此痛苦，以至于你觉得必须伤害我才能治愈它？”
当莉莉听到这个问题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感觉就像一支‘治疗之箭’，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它发射出去。”她笑着说。
我们感到他人在攻击我们时，通常是因为他们想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们认为他们在与我们作对，但他们真正想要的是被听到。问一个问题，让对方知道我们在倾听是一种防患于未然的方法。当我们这样做时，交谈的大门就会敞开。
一个能改变人生的交谈，其容器有可见和不可见两个维度。关注有形容器包括决定谁来参加交谈、选择合适的地点，并确保有足够的时间交谈。我们见面谈话的环境对谈话的展开有很大的影响。
关注无形的或心理的容器也很重要。这是为了确保产生有利于交谈的气氛。我们需要感受交流时传播的能量。当我们感到放松时，交谈就会进行下去。如果谈话的基调是紧张、浮夸或乏味的，就会扼杀交谈的生命力，打破谈话的框架。
我们把注意力转向莉莉和托尼会面的实体容器，一起仔细考虑了三个关键方面：(www.xing528.com)
· 谁来参加——我们讨论了我是否需要在场，以防交谈进行得不顺利。莉莉认为，考虑到我们之前一起做的工作，她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使用沟通方法来处理对话。我们约定，如果需要，她可以在交谈期间随时给我打电话。
· 合适的时间——莉莉把谈话的时间限制为四个小时。这意味着有很多时间可以交谈，同时没有多到让她不堪重负。她提醒自己，必要时她可以随时离开。她建议在中午见面，这样她和父亲就可以一起吃午饭、散步以帮助缓解紧张感。
· 合适的地点——莉莉决定在火车站见面。她觉得在一个中立的公共场所和父亲见面比较安全。她在附近的一家餐馆做了预定，她知道他们可以在那里私下交谈而不会被人听到。她决定提前到达，这样她就能在见到父亲之前做好准备。
“现在我把这些事情想清楚了。”莉莉想了想说，“我感到更有信心去开始交谈了。”
有了有形的、物理的容器，我们现在准备去关注无形的、心理的空间。
为改变人生的交谈营造气氛是一项微妙而重要的工作。有时，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觉到房间里的能量，比如当发生争吵时我们可能想“把空气斩断”。其他时候，我们可能不得不更有意识地去体验和解读交谈的基调。不管怎样，能量交换的质量能够决定构建还是打破交谈所需的容器。
交谈的基调更多的是由言语之间的间隔产生的，而不是说话本身。我们必须培养对那些看不见、听不见但感觉得到的事物的敏感性。
为了帮助莉莉创造她想要的交谈气氛，我建议她完成货物练习（见第三部分）。莉莉找出了三种特质或状态，她希望把它们带入交谈中，用正能量为容器“充电”。她把它们分别写在几张纸上（如图1所示），当天放进口袋里，提醒自己随身带着这些“货物”：
图1 三种特质或状态
在她决定了交谈中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之后，我和莉莉讨论了她要怎么做。具体如下：
· 注入安全感——莉莉决定一开始交谈时就告诉父亲，她希望能和他达成一致，如果交谈陷入僵局，任何一方都可以在任何时候结束。
· 保持诚实——莉莉已经决定要对父亲说出一些残酷的事实。做真实的自己也意味着尽管父亲有可能拒绝，但是莉莉还是会请求他祝福她的新伴侣。
· 表达感谢——莉莉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她要感谢父亲抽出时间和见面。她也会为自己童年的快乐回忆对父亲表示感激。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提前决定怎么去做。”莉莉沉思着说，“我认为这将对我们的交谈方式产生真正的影响。”
作为货物练习的一部分，莉莉还写下了她和父亲进行改变人生的交谈时想要搁置一边的三种能量。它们是：
图2 三种能量
莉莉知道，她可能会因为自己没有挺身而出而感到羞愧，为家庭破裂而感到愤怒，为与父亲接触太少而感到内疚。既然她现在更清楚自己有这样的感受，就不太可能让它们干扰她和父亲的交谈了。
“你怎么让这些情绪消失呢？”我问。
“我不知道，”莉莉回答，“但是我会想出办法的。”
在我们下一次见面时，莉莉跟我分享了她的办法。她拿出颜料盒，用鲜艳的颜色涂在三张卡片上，这样上面的字就看不见了。她决定是时候继续前进了。
莉莉告诉我：“做货运练习让我感觉自由。把痛苦和愤怒放在一边真的对我有所帮助。它能解放自我，关注当下而不是被困在过去。”
听了这些话，我意识到还需要再做一件事来让莉莉做好与父亲交谈的准备。
我们已经看到，容器是需要创建的。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来创造一个交谈的空间，但并不能保证这样就可以进行改变人生的交谈。而且，就连我们的准备工作也只是一个安全毯。一旦开始交谈，我们就必须放下自己要说的话，听任当时当刻真实出现的感受。
改变人生的交谈如何展开取决于我们倾听的程度。我认为倾听是最被忽视和低估的交谈技巧。我们会被那些认真倾听的人所吸引，因为在他们全神贯注的目光下，我们会感到充满活力、生机，以及被人理解。当我们真正倾听他人时，也会帮助别人敞开心扉，说出他们的真实想法。倾听是交谈的生命线。
莉莉和我详细地讨论了她在父亲面前会有怎样的表现。我们探讨了她怎样做到“不仅能听他说什么，还能听他想说什么”。我和莉莉分享了被我称为“三种互动倾听技巧”的内容，我们讨论了她如何运用这些技巧与父亲进行流畅的交谈。
技巧1：倾听令人烦恼的情绪
你处理“运动中的能量”或“电子运动”的方式对改变人生的交谈如何进行至关重要。内疚、愤怒、恐惧和嫉妒会干扰对话，除非它们被发现并得到关注。如果这些情绪在托尼身上出现，莉莉决定她可以直接表达感同身受，比如：
·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 “听起来这件事真的让你很难过。”
· “我听得出你很后悔。”
技巧2：倾听正在努力表达的信息
因为真正的交谈是相互的，我们永远不知道交流双方之间的空间会发生什么。一场改变人生的对话就是要接受那些想要表达的情绪在对话中出现，从而进入未知的领域。莉莉认为她可以清楚地表达出她在对话中的感觉，她会采用以下方式：
· “我觉得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是……”
· “也许我是错的，但是我感觉到……”
· “我很好奇，想知道你是否也听到……”
技巧3：倾听正在发生的事情
有时候，交谈可能会转向毫无帮助的方向，或者“掉进兔子洞”[2]。当时间有限或有重要的事情要讨论时，我们可能需要重新集中注意力。莉莉想出了她可以把自己和父亲带回到交谈当中的办法，比如提出以下问题：
· “我想知道你所说的和我们现在讨论的有什么关系？”
· “你注意到当时和现在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 “你从这次经历中学到了哪些对现在有帮助的经验？”
当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如何倾听和如何说话上时，就会使交谈发生重大改变。倾听开启容器，让新的能量注入其中。
“我从没意识到我需要在如何倾听上花这么多精力。”莉莉反思道，“这可能是一项艰巨的工作，但如果它能把失望转化为交谈，那么我愿意！”
莉莉的声音里有一种我以前从未听过的轻快感。现在，莉莉发现了新的力量，也掌握了构建容器的技巧，她已经准备好进行改变人生的交谈了。
与父亲见面的那一天，莉莉醒来时既兴奋又忧虑。为了磨砺自己，她花了几分钟写了些日记。当莉莉把写着安全、诚实和感谢的卡片放进包里时，她提醒自己要把这些品质带进与父亲的接触中。
莉莉很早就到了火车站，她要在那里和父亲见面。她花了几分钟做了几次深呼吸。当她呼气的时候，她把过去他们谈话时的羞愧、愤怒和内疚的感受一扫而空。
当莉莉刚看到父亲时，她感到心跳加快了。为了帮助自己集中注意力，她在接近他的时候故意放慢了步伐。
“你好，爸爸。”莉莉友好地笑着说，“谢谢你能来。”
她建议他们沿着河边散步，然后去吃午饭。他们边走边谈，莉莉请父亲同意，如果交谈陷入僵局，他们可以结束谈话。父亲表示支持，并说他希望不会变成这样。
当莉莉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她平静地提醒自己那些决定不说的事情：选择搁置指责和评判。她想起了她想问父亲的问题，以便使谈话继续下去，这是毫不费力的。
后来，当莉莉觉得自己和父亲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的时候，她提到这么多年来她对父亲的离开感到非常生气和伤心。她小心地通过询问父亲来平衡这个艰难的问题。听着听着，莉莉开始明白对于父亲来说离开家庭是多么艰难的选择，从那以后他一直怀有深深的愧疚感。
温柔的感觉被激发了，莉莉惊讶地听到自己对父亲说了一些她以前从未想过的话。
“我原谅你所做的一切。”莉莉平静地说，“我看得出你当时已经尽力了。”
父亲含着泪水看向她，并讲了一些她小时候的事。她发现他会在睡觉前给她读书，还买书逗她玩。莉莉深受感动。当她告诉父亲她的恋情以及她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母亲时，父亲说他很高兴。
当父亲试图谈论未来时，莉莉把他拉回到对现在的关注。
“我还没有想过怎么去维持这段关系。我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她尽可能柔和地说。
在交谈的尾声，莉莉小心翼翼地感谢父亲愿意参与这次交谈。当她离开他们见面的地方时，她感到既疲倦又高兴。她多年来所受的伤害在这次交谈中已经抚平了。
为改变人生的交谈创造容器是一项强大而微妙的工作。当氛围安全而充满活力时，交谈能够发生巨大改变。下面的步骤将帮助你建立这种广阔的情感空间：
1.培养自己的容器。在你接触别人之前先磨炼自己。做任何有帮助的事——写日记、冥想或散步。让节奏慢下来以进入你自己的容器，在那里你可以听到自己的想法，调整状态体会内心的真实感觉。
2.决定不说什么。把那些最好不要说的评判和指责搁置一旁。有意识地把你的“东西”放在一边。把“当时和那里”放在括号里，把重点放在“此时此地”。
3.识别需要表达的内容。决定需要表达哪些内容才能让你感到完整。想清楚你选择交流的内容：残酷的事实，失去的和遗忘的事情，以及你从未说过的话。
4.谦逊地询问。通过找出那些能让对方开口的问题，帮助他们进入对话。用广泛的、开放的问题来表达你的好奇心。
5.注意有形的容器。决定谁来参与交谈、选择合适的时间和交谈的时长。确保交谈地点有利于交谈的进行。
6.营造气氛。要特别注意你想让交谈以什么基调进行。提前决定你想为谈话带来哪些特质。写下这些并随身携带，以提醒你要传播这些能量。
7.扩展容器。用心倾听。通过使用互动式的倾听技巧，积极地表现出你在倾听他人，这些技巧包括：对对方的感受做出反应，关注此时此地，并清晰地表达出你在对话中迸发的新的感觉。
物理环境如何影响我们交谈
《心理学家》（2005年11月）中的研究揭示了教室布局对交谈的影响。物理环境，比如座位安排，会以我们注意不到的方式影响交谈。
与坐成一排的学生相比，坐成半圆形的学生问的问题更多。此外，当学生能够看见彼此时，讨论的话题的数量增加了一倍多。面对面的交流对对话很重要，因为不受阻碍的眼神交流有助于我们集中注意力，并表现出兴趣。
《心理学家》（2008年4月）上发表的其他研究表明，即使像拿冷热饮料这样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事情，也会影响我们的谈话。学生被要求在回答一些问题的同时端上一杯热咖啡或冰咖啡。接下来，他们与另一位研究人员进行交谈。研究人员离开后，参与者被问及他们是否愿意给他推荐工作。拿着冰咖啡的参与者更有可能否定，而拿着热咖啡的参与者更可能表示肯定。环境对我们的影响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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