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述,北京政法学院主要是以北京大学法学院为班底组建的。因而,筹备工作主要是由北大和华北革大承担。即钱端升、费青、程筱鹤、戴铮、刘昂等人承担了大量的交涉斡旋工作。筹备之初,工作进展并不顺利,钱端升1957年回忆道,“因为燕京、清华、北大、辅仁都归教育部领导,一提筹备成立政法学院,教育部想管又不想管,中央政法委也抱如此态度,形成了三管三不管。”[17]不久华北革大派遣刘昂、戴铮、凌力学三位同志协助筹备,情况得以改观。1952年8月下旬至11月中旬,钱端升一边继续参加社会活动,奔波于北京市教育工会、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外交学会、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等单位,一边与戴铮、刘昂等人马不停蹄,四处周旋。据《钱端升日记》记载,两个多月中,他共去学院30多次,召集碰头会,讨论校舍家具接收、职工分配、课程设置、学生转学等问题;4次到政务院政法委向陶希晋、陈传纲等人反映困难;4次到教育部走访副部长钱俊瑞、高等教育司张勃川商议基建、编制事宜;3次去华北政府委员会与张苏等人交涉华北革大教师职工调动事项。
钱端升从教20多年,他当然明白 “大学非大楼之谓也,而大师之谓也”。作为筹委会主任委员,他将主要精力集中在延揽教师方面,他到清华、北大、燕京大学、辅仁大学四处拜访,与主要教师逐一谈心,确认能否到政法工作。日记有载,钱端升对于分配的部分教师不甚满意,私下与教员程筱鹤、阴法鲁、王利器多次接洽会晤。程筱鹤,毕业于声名卓著的圣约翰大学和民国法科重镇东吴大学,北京政法学院筹备时,他才30出头,可谓筹委会最年轻的生力军。阴法鲁,山东人氏,1915年生,1935年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学习,1942年获北大文科研究所硕士,当时已是国内著名的中国古代音乐文化研究专家。王利器,比阴法鲁年长几岁,1940年在四川大学中文系毕业,次年考取北京大学研究生,1944年毕业后在北大中文系讲授校勘学等课程。1952年10月中下旬,钱端升还多次到燕京大学、中共中央马列学院,登门拜访雷洁琼、徐敦璋、陈芳芝、张锡彤、杨献珍等人,努力为政法学院招揽引进一流的师资力量。
在组建教师队伍的同时,钱端升也格外关注学院领导成员的人选。根据当时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少数民主进步教授可以适当安排职务。《规程》第21条规定,专门学院的教务长和副教务长对院长负责,由院长在教授中遴选,提请中央教育部任命之。[18] 1952年10月24日,钱端升在迎来送往外国友人的间隙,抽空到学院看望费青,“商副教长职事”。费青,江苏吴江人,费孝通之兄,1929年于东吴大学法律学院毕业,1935年赴德国柏林大学攻读法律哲学。回国后,其曾任云南大学、西南联合大学、复旦大学教授,东吴大学法律系主任、教务长等职。1949年后,费青出任北京大学法律系主任。费青的态度比较积极,基本应承了副教务长之职,钱端升心里踏实许多。而说服邀请雷洁琼的任职过程则稍显曲折。第一次见面时,雷洁琼态度不太明朗,未能应诺。钱端升不甘心,三天后又专门邀约雷洁琼聚餐,席间雷洁琼谈起生活上的一些烦心之事。钱端升耐心细致地劝说,真诚地邀请雷洁琼能助其一臂之力。终于,雷洁琼被钱端升的真诚所打动,承诺来校任职。学院成立后,雷洁琼及其先生严景耀均来到政法学院任教,并在后来的教学、科研、政治学习等工作中给予钱端升莫大的支持。(www.xing528.com)
北京政法学院学生的成分颇为复杂,主要来自北大、清华、燕京、辅仁大学四校和调干生。比较而言,老干部学员普遍文化程度较低,初中甚至高小毕业占到90%,他们十分珍视到北京政法学院进修的机会,主动要求的学习性很高。而学生则不然,新生同学有的原本志愿报的是北京大学,但却通知到政法学院报到,情绪波动在所难免。新中国刑事诉讼法学的开拓者陈光中,当时刚刚留校,他在一篇文章中回忆道,学校“让我去上海集合新生,带到北京政法学院报到。当年录取的新生原来报考的分别是北大、清华的法律、政治专业。当看到录取通知书上却是北京政法学院时,部分学生表示不理解,有的不愿入学报到。这就需要去向他们做解释说服工作,并带领他们一起到北京报到。”[19]旧生因参加过土改工作,觉悟有所提升,但他们原本是北大或清华的学生,突然转到一个专门学校学习,有点失落与不平,纷纷要求转系转院。四校原来报国际组的学生,多以作“外交官”“政治家”“专家”为目标,不甘心做“待遇低、发展前途不大”的万金油政法干部。有些华侨学生则要求转到北京大学东语系。学生往往是无所畏惧的,他们称学校不同意转系就是“压迫”,他们要“向祖国争自由。”为了安抚学生情绪,稳定教学秩序,钱端升于8月28日和9月9日,两次接待要求转学或转系的学生。他耐心细致地给学生们做思想工作,鼓励他们服从国家的需要,到新的学院,端正学习态度,学好法学专业知识,为新中国的司法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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