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已提到,区级领导对田子坊的态度和意见并不统一,虽然有已签订的土地出让协议在前,也不乏对田子坊表示出赞赏的时任官员,这也是为何在之前的几年中老Z等人的开发团队与区政府台商的大增长联盟并无正面冲突的原因之一。老Z虽是基层官员,但与区级官员直接沟通的机会并不多,因此双方此前的空间争夺策略都建立在对对方心思的揣测及对对方行动的预判上,依靠间接信息及个人经验、遵循体制内的惯例做出行动决策。直至2007年年初区领导的又一次换届,新上任的书记正是田子坊智囊团之一的J先生当年的同窗好友,这便给了老Z等人侧面了解区里意图的机会。同时,体制内的人员更迭向来都是一场大“洗盘”,“新官上任三把火”,亦有可能“大赦天下”,政绩衡量的标准使上届政府的一些决策可能会更改,甚至一些执行中的项目会终止,以新决策、新项目取而代之,在田子坊开发问题上原本僵持的对立格局许是找到了最好的反转时机。
J先生在给新领导的信中以一部名为《决战雷马根大桥》[1]的电影暗喻田子坊的开发局面。街道政府在房产低迷时期主动开拓思路实属积极,在而后的地区中心的整体规划中将该地块列为拆迁改造范围也无可厚非,只是后来出了个本没有的“田子坊”,并且名声大噪。“战局是否已经发生变化,战机是否应该调整呢?”新的区领导也随即给出回应:其实“区里并不介意少几幢大楼,而田子坊已做出了自己的唯一性,只是不待见老Z的急火攻心”(访谈记录7)。此时的上下级冲突已不再是理念和利益的冲突,而仅关乎上下级之间的规矩,解决矛盾也只需要一个“台阶”。老Z等人开始检视自己的犯上之举,悄悄委托同济团队做了《田子坊功能性拓展概念规划》等文本以获得更系统规范的话语来说服领导;而新上任的书记非但未因执法大会上老Z的以下犯上而责难他,反而在一次非正式会面中安慰了他。“他一见我就说‘谁动了你的宝贝疙瘩’。那么一讲,这个含义,我这一听就明白了,他没说田子坊坏,他说‘宝贝疙瘩’,而且说‘谁动了你的宝贝疙瘩’,使你肝火大动,哎呦,一听这个话我感动了。”(访谈记录31)次日的会议上一转话锋,书记将田子坊视为区里的成绩而非发展障碍,看似云淡风轻,却立刻化“宿怨”为无形,田子坊也正式“保”住了。(www.xing528.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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