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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立场:优化仁义学说和夷夏之辨

时间:2023-07-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王夫之则认为,既存在“至仁大义”,也存在“假仁假义”,这两者所达成的效果是不一样的。由此出发,王夫之仍视“仁义”为影响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从表面上看,王夫之似乎一贯坚持儒家的“仁义”学说,但他主张施行“仁义”也应有限度,比如在施行对象上也有界定,因此反对与夷狄之间的仁或义。从总体上看,王夫之的仁义学说与“夷夏之辨”,都可与传统儒家完全对接,同时也深刻影响了他对战争问题的态度和认识。

儒家立场:优化仁义学说和夷夏之辨

在对战争的认识上,王夫之并非完全沿袭儒家,对兵家也有较多继承。“兵儒合流”的特征,在他身上有着明显的体现。他一方面继承孙子的“慎战”思想,另一方面则更坚持儒家的“仁义”学说。

王夫之首先是继承了儒家以仁义治天下的观点,所以他说:“爱以我私,而制尽人族,与仁义背驰,而求治天下,亦难矣。”[180]在他看来,统治者一旦与儒家的仁义学说发生背离,就无法求得天下大治。在王夫之看来,不仅是治理天下需要依靠仁义,御敌同样需要依靠仁义。他相信孟子仁者无敌”的理论,指出:“王以至仁大义,率亲睦一体之民往而征之,其主非不欲敌也,而民脱于陷溺以就仁者,倒戈之不暇,而孰与王敌乎?……故古语有之曰‘仁者无敌’。”[181]不仅如此,他还将“仁者无敌”视为颠扑不破的真理,指出:“夫仁人之无敌于天下,必然之理也。民心归之,天命佑之,兵之所至,壶浆相迎,暴君不能止也。”[182]

就标榜“仁义”这一点来说,王夫之和那些传统儒家,尤其是妄图“以仁义制敌”的孟子,并没有多大区别,都希望借助施行仁义而赢得民心。他们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以往的那些圣人都能做到“以仁义取天下”[183],那么过去既然能做到,现在和将来仍然可以做到,仍可以将“仁义”视为战胜敌人的最重要法宝。王夫之指出,上古时期的战争,并不以多杀人为目的:“古之用兵者,于敌无欲多杀也。”[184]这种以“仁义”为指导的战争,并不是那么可怕。王夫之所描绘的上古战争图景是:“两军相击,追奔俘馘者无几也,于敌且有靳焉,而况其人乎!战国交争,驱步卒以并命,杀敌以万计,而兵乃为天下毒。”[185]遗憾的是,这种局面没能继续维持下去。在列国纷争的年代,由于统治者丢失了“仁义”之心,杀敌每每“以万计”,以至于战争成为毒害天下的“危物”。

孟子相信“仁者无敌”,故而认为“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186],以“仁义”作为旗帜,也足以招揽民心,故而可以影响战争结果。王夫之则认为,既存在“至仁大义”,也存在“假仁假义”,这两者所达成的效果是不一样的。王夫之分析如下:“至仁大义者起,则假仁假义者不足以动天下,商、奄之所以速灭也。无至仁大义之主,则假仁义者犹足以钳制天下,袁绍之所以不能胜曹氏也。至于欲假仁义而必不得,然后允为贼而不足与于雄杰之数,视其所自起与其所已为者而已。”[187]在王夫之看来,“至仁大义”之人,一定会打败那些“假仁假义”之徒。因为“仁义”具有重要作用,所以“假仁假义”仍会有一定的用武之地,即便如曹操这般“假仁假义”,仍然“足以钳制天下”,而袁绍之流则因为连“假仁假义”都做不到,故而只能输个底朝天。由此出发,王夫之仍视“仁义”为影响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

从表面上看,王夫之似乎一贯坚持儒家的“仁义”学说,但他主张施行“仁义”也应有限度,比如在施行对象上也有界定,因此反对与夷狄之间的仁或义。从总体上看,王夫之的仁义学说与“夷夏之辨”,都可与传统儒家完全对接,同时也深刻影响了他对战争问题的态度和认识。王夫之之所以会对夷狄表现出深恶痛绝之情,还因为他曾目睹清军入关后的种种暴行。强烈的民族自尊和自保意识,时刻提醒王夫之坚守儒家传统的夷夏观,放弃与夷狄的“信”与“义”。

王夫之指出,人与人相处,当然需要信义,但是,“信义之施,人与人之相于而已矣,未闻以信义施之虎狼与蜂虿也”[188]。联系上下文,他所说的虎狼与蜂虿,其实就是夷狄。王夫之举出宋襄公的例子来证明自己的立论,因为宋襄公在泓之战中过于拘泥古军礼,片面追求仁义,故而在与楚国人交手时吃到了败仗,就连宋襄公本人也身负重伤,不久之后丧命。在王夫之看来,宋襄公固然是尊奉古军礼的仁人君子,但他施行仁义完全不在地方,因为他的对手是楚国这样的夷狄。所以,王夫之对其深加斥责:“宋襄公奉信义以与楚盟,秉信义以与楚战,兵败身伤而为中国羞。于楚且然,况其与狄为徒,而螫嘬及人者乎!”[189]

除了宋襄公之外,王夫之进一步举出“楼兰王阳事汉而阴为匈奴间”的例子,说明夷狄不足以与其讲究信义。因为“夷狄不知有耻”,如果信任他们,或者“推诚以待之”,那就必受其诈。所以,王夫之毫不客气地指出:“夷狄者,歼之不为不仁,夺之不为不义,诱之不为不信。何也?信义者,人与人相于之道,非以施之非人者也。”[190]在王夫之眼中,夷狄不是人类,而是兽类,所以没必要与他们讲究信义。如果看不到这一点,那就一定会吃尽苦头。王夫之进一步分析指出其中原因:“夷狄以劫杀为长技,中国之御之也以信义。”[191]历史上,中原民族之所以会长期吃尽苦头,其根源就在于和夷狄片面地讲信义,但是夷狄所信奉的信条为“劫杀”,尤其是以劫杀中国为能事,而且一直“变诈凶狡”,完全不讲信义。因此,他对夷狄表达了深恶痛绝之情:“夷狄者,欺之而不为不信,杀之而不为不仁,夺之而不为不义者也。”[192]

在为《礼记》作注解时,王夫之特地强调了夷狄与禽兽的联系:“夷,羊也。狄,犬也。戎,狨也。蛮,蟊也。四夷无人理,故以兽名。”[193]所以,他坚持认为,对于夷狄,不仅需要严加防范,还需要及时剿灭,而且杀死夷狄不会伤及仁义:“夷狄,非我族类者也,蟊贼我而捕诛之,则多杀而不伤吾仁;如其困穷而依我,远之防之,犹必矜而全其生;非可乘约肆淫、役之残之而规为利也。汉纵兵吏残蹂西羌,而羌祸不解,夷狄且然,况中国之流民乎?夫其阑入吾土,不耕而食,以病吾民,褊人视之,其忿忮也必深。”[194]虽然将夷狄视为禽兽,但王夫之也看到了“夷狄之智”,而且将其与“中国之智”进行对比。他认为“中国之智”就在于“以小慧制戎狄”,所以无关痛痒;而“戎狄之智”则是“以大险覆中国”,[195]故而总能祸国殃民。所以,“中国”(指古代中原政权)这边如果得势,最多是想尽办法消耗其财力而已;而戎狄一旦得势,就会竭尽烧杀抢掠之能事,甚至给中国带来灭国之痛。(www.xing528.com)

夷狄之所以非常凶险,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就是他们富有勇力。由于夷狄长期与禽兽为伍,既有野性,也有蛮力,而这些正为中原民族所欠缺:“夫夷狄所恃以胜中国者,朔漠荒远之乡,耐饥寒、勤畜牧、习射猎,以与禽兽争生死,故粗犷悍厉足以夺中国膏粱豢养之气。”[196]很显然,因为夷狄长期与禽兽为伍,故而“与禽兽争生死”,养成了那种彪悍作风。所以,当他们冒险进入中原之后,往往能造成巨大创伤。

在总结历史上无数次惨痛教训后,王夫之提出了对付夷狄的办法,主要有以下几点:

首先就是要严守“夷夏之辨”。王夫之指出:“天下之大防二:中国、夷狄也,君子、小人也。非本未有别,而先王强为之防也。中国之与夷狄,所生异地,其地异,其气异矣;气异而习异,习异而所知所行蔑不异焉。”[197]在他看来,因为存在着气候、地域等诸多客观差异,所以造成夷狄与华夏之间不可磨灭的种种差异。而且,这些差异既然是天造地设,就没有必要去试图加以调和,而且夷狄一直在给华夏族造成重大伤害,也就没有理由尝试消弭这种界限。

其次是加强边防建设,巧妙地“寓兵于农”。王夫之指出:“夫边不能无兵,边兵不可以更戍而无固心,必矣。兵之为用,有战兵焉,有守兵焉。守兵者,欲其久住,而卫家即以卫国者也。”[198]保持必要规模的军队,始终是震慑对手的必备利器。王夫之认为,不仅要有“守兵”,还要有“战兵”,二者结合才能做好防备,一旦发生不测,才能有兵可用。除了要在边防补充军队之外,还要注意在边境地区补充居民,这也是加强边防建设的重要手段,在王夫之看来,这其实也是“寓兵于农之法”。所以,王夫之赞扬晁错的“实边之策”:“晁错徙民实边之策伟矣!”[199]只有在边境地区做足各种准备工作,才能使得夷狄没有机会窥伺内地,或深入中原腹地,就此彻底消除夷狄之患。

第三,通过战争来彻底消灭对手,并且坚决反对与夷狄讲和。他认为,讲和是“利于夷狄而不利于中国”的行为,而且“利于屡胜之兵,而不利于新败之国者”。[200]王夫之首先承认夷狄是屡战屡胜,属于“屡胜之兵”,但他们其实也是“以战而强、以战而亡”[201]。所以,要想彻底战胜他们,就只有彻底消灭他们,而不是与之讲和。除了战争之外,王夫之还探讨了其他办法。他寄希望于“王者之道”,并认为这是根治边患的办法:“故王者之于戎狄,暴则惩之,顺则远之,各安其所,我不尔侵,而后尔不我虐。”[202]王夫之将夷狄分为两种:“暴”和“顺”。对于这两种族群,可以采取不同的办法:“暴则惩之,顺则远之。”也就是说,对于那些顽固反抗的夷狄,一定要使用暴力彻底加以消灭;对于那些相对顺从的,也要尽量驱赶到远离中国的荒原地带。

应当指出,王夫之的“夷夏之辨”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是有很大的历史局限性的,所以必须历史地、辩证地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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