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的战争都可以证明,打造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是战胜强敌最重要的基础。因此,建设纪律严明的新型车营,打造“素练之师”[186],便成为孙承宗首要的追求目标。
虽说孙承宗重视车营建设是立足于特定的时代背景,本当努力求“新”,但他的治军之术并非一味出奇,反倒更多借鉴传统治军之术,对孙子等先贤有较多继承。一方面,他高度重视将帅管理能力的提高;另一方面,他也不忘全体车兵的能力建设,同时高度重视“选练乘乱之精卒”[187]。从中不难看出,孙承宗的首要目标就是建设“素练之师”。孙承宗所说“选练乘乱之精卒”,可简称为“选卒”,与孙子所谓“选锋”之意相仿佛。孙子指出,“兵无选锋,曰北”[188],主张精选勇敢善战的士卒组织成先锋部队,完成摧城拔寨的任务。在车战中同样需要这样的先锋队,因此孙承宗高度重视“选卒”,并将其视为打造“素练之师”的第一步工作。
对于传统治军之术,孙承宗也注意在继承之外根据时势变化和车营建设需要加以改进。与孙子相比,孙承宗的“选卒”在内容上更加具体。他不仅根据地域的不同,将军队分成“主兵”和“客兵”进行甄别,而且强调“乘乱”而起,即根据战场实际情况临时选拔具有强大战斗力的“先锋部队”。孙承宗认为,“客兵利速战,主兵利久守”[189],因此必须区别兵卒所在地域,尤其要看他们是否符合车战之需要。相对于京城而言,秦、晋、川等地区地处偏远,士卒属于“客兵”,因此有“久守则必变”[190]的可能,因此在选拔守土将士时,也应重视选拔当地士卒,孙承宗据此而有“以辽人守辽土,以辽土养辽人”[191]之类提议。除此之外,孙承宗认为,车兵之外也要注意培养“乘乱之兵”,并打造善打硬仗的先锋部队。他指出:“夫乘乱之兵,当选强卒健马,以猛将率之。”[192]这种“乘乱之兵”在队伍的组成、训练与指挥等方面,都有注意事项,孙承宗也进行了明确:“选练乘乱之精卒,必拣士之枭雄者,骑二百人,步三百人,加其粮赏,时申训练,以有智略之偏裨领之,借捍武种种火器,骇乱敌军,而一鼓作气,必可以冲锋破垒,杀获无穷。”[193]从中可以看出,在孙承宗的设计中,这支队伍规模不大,骑、步兵加起来才五百人。所谓精锐之卒,一定是那些富有胆略的士中之枭雄。只有这样的精干队伍才能很好地辅助车兵完成战斗任务。与“选卒”思想相应,孙承宗还积极主张裁减军队员额,为此曾多次上书请求简汰官兵[194],这一方面是为了节约开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地组织训练,提高训练质量。将这些善战之士选拔出来之后,还要经常组织特殊训练,并给予必要的奖赏,同时还要选出富有智谋的偏裨之将率领,这才能组织他们冲锋陷阵,英勇杀敌。
就军事训练的主要内容,孙承宗总结重点为“五练”,即“练心、练耳目、练手足、练技艺、练阵势”。在这五者之中,他认为最重要的是“练心”:“其要专在练心。”[195]“练心”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其与士卒作战的勇气密切相关,同时也是由车战的战争样式决定的。孙承宗尤其关注“心”与“地”的关系,并利用孙子有关“生地”“死地”的概念对此展开论述:“兵之所居,利生地而恶死地。而士卒顾家,即生地亦死地也。今举世怕进取,我矫众置之死地而能生,非素练之师不能有此决断也。”[196]从中不难看出,孙承宗此番论断显然是受孙子启发,但也与孙子有所区别。孙子主张将士卒置之死地,利用特殊的战争环境最大程度地激发士卒的潜能,所谓“陷之死地然后生”[197],但孙承宗认为军队一般情况下都是追求“利生地而恶死地”,在对“生地”和“死地”的理解上,与孙子略有差异。孙承宗还就“生地”与“死地”之间的辩证关系进行了辨析——“士卒顾家,即生地亦死地也”,也就是说,士卒太过临近家门,所以会贪生怕死,“生地”也便由此而立即变成“死地”。在孙承宗看来,明军当时的实际情形就是如此:“今举世怕进取。”因此他号召明军拼命向前,认为只有指挥明军深入敌方腹地,才能逼迫其向死求生,拼尽力气与对手死战。孙承宗虽然有此积极主张,但也意识到当时明军的实力不济。要想达成这一目标,只能依靠平时的训练,所以才格外强调“非素练之师不能有此决断也”[198]。(www.xing528.com)
相对士卒而言,将帅对于军队的意义显然更为重要。孙承宗指出,身为车营将帅,除了善于治军之外,还要懂布阵之法,尤其是车营阵法;不仅要有谋略有胆识,更要具备统兵作战的能力;不仅要熟习各种战阵之法,而且也要懂得变通之道。因此,他指出:“凡战,非阵之难,使人人各能布阵为难,又云非知之难,行为难。今之诸将,或有布而不知,知而不能行者,颁以阵法,授以方略,使熟而习之,临时运用,其妙无穷。”[199]在孙承宗看来,布阵并非难事,难的是使得人人都能成为阵法中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而且,要想懂得车战的阵法并不难,难的是在战场上的实际运用。针对明军诸将连基本阵法都不懂的现状,孙承宗提出了批评并格外予以重视,“当颁发车营练阵规条,使平时熟读之”[200]。不仅如此,他还强调各级将领注意督促和练习,必须做到“三日小操,五日合演,十日会哨,二十日大阅”[201]。在督促其加强练习时,还要充分结合训练情况实施必要的奖惩:“熟练者加赏,否则罚。”[202]如果经过反复强调,将领仍然不懂阵法,就必须给予惩罚或者予以开除。只有造就真正能够领兵作战的将领,才能对明军的作战能力有所提升。
在阵法之外,孙承宗还要求将帅懂得治军之道,能够与士卒同甘共苦,能够很好地捏合军队,使之成为一个凛然不可侵犯的整体。他指出:“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与之安,与之危,此非有联比之法,不能如古大禹之赏戮、成汤之威爱、周武之勖戮以及名将相如诸葛之八阵、李靖之六花、精忠之五诀,得其一俱可为师。”[203]在孙承宗看来,周武王等古代帝王以及李靖等古代名将,都是因为善于治军,才能保证所率军队都能做到人马充分发挥其力,实现“进不可当,退不可遏,左右而麾,前后有节”[204]的效果,进而达成“车行无犯,进止之节无失,饮食之时无绝”[205]的效果。这样的军队,必定是“合而不离,用而不疲”[206],而其中的秘诀就在于将帅能够与士卒同甘共苦——“与之安,与之危”。车兵的管理,同样需要注意这些原则。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全体将士“乐赏畏罚”,进而舍生忘死,并且始终“视主帅如心腹”,[207]确保整个车营成为凛然不可侵犯的整体,能够对抗那些如虎狼一般的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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