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主义符号学：深入解读符号结构

从字面上看，结构主义符号学由结构主义和符号学两个关键词构成。所以，要弄清“结构主义符号学”的意义，须先弄清楚结构主义和符号学各自的特点、运作规律以及两者的历史关联和逻辑关联。

首先，结构主义符号学表明结构主义和符号学两者在逻辑上的内在关联。

在历史上，早期的结构主义和符号学首先是一种并列的思潮。它们都是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语言符号学的延伸和发展，是处于同一理论空间的学问。作为结构主义的启蒙者和符号学的创始人，索绪尔语言学的诸多理论同时为结构主义和符号学的建构与发展提供了营养滋补。所以，远在两者起始时期，就有一种天然的连理关系。就两者的历史发展而言，其在领域、方法、兴趣等方面有较强的一致性，作为结构主义学者的罗兰·巴特、罗曼·雅各布逊、朱丽娅·克里斯蒂瓦等同时也是符号学专家。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两者在内在精神上也是相通的。其一，就研究对象而言，结构主义起初以语言学为对象，后来扩展到范围更大、类型更多的文化符号学领域，结构主义语言学于是就走向了结构主义符号学，作为方法的结构主义最终找到了自己的理论归宿——（作为研究领域的）符号学。其二，两者都关心的意义问题，意义的生成机制问题是符号学的核心问题，但意义的产生离不开符号系统所具有的结构性关系，意义只有通过与结构中其他符号的差异和关联才能生成，它自身不能独立构造意义。所以，意义充当了结构主义和符号学联姻的红娘。

其次，从史学角度理解，结构主义符号学是结构主义和符号学两者汇流的成果。

结构主义和符号学有着很深的关联，它们常被人不加区分地使用。实际上，两者的含义范围有所不同：“一方面，除结构主义者所运用的符号学方法外，还有其他的符号学研究；另一方面，通常所说的‘结构主义’也不限于指它所运用的方法或方法学的讨论部分，同时还指运用这一方法所产生的种种结论，以及结构主义者所具有的一般哲学态度和倾向。此外，目前国外多数符号学家的研究都限于比较技术性的具体问题，在研究的内容与风格上都与结构主义者很不一样。”这就是说，结构主义所涉及的范围远不止符号学，而符号学研究也可以不采取结构主义方法。从学科发展来看，当代西方符号学有两大流派，一是美国卡西尔、苏珊·朗格从文化人类学出发的符号学，一是欧洲大陆从结构主义语言学推衍而来的符号学。结构主义符号学是符号学的一个分支。从结构主义的运动轨迹和历史影响看，结构主义作为一学术思潮，其鼎盛时期已过，其学术智慧已被符号学吸纳，并在今天发展成为结构主义符号学。“结构主义和符号学的结合才是法国结构主义运动的完整表述：结构主义的符号学（因此不是美国符号学）和符号学的结构主义（因此不是当前美国的认知结构主义流派）。”^[1]所以，从史学角度看，结构主义符号学是结构主义和符号学的交叉部分，是两者相遇的成果，它既属于结构主义，又属于符号学领域。(www.xing528.com)

再次，结构主义符号学主要是一种方法论的称谓。

严格来讲，结构主义符号学不是明确的理论流派或学术思潮，它没有明确意义上的创始人，没有起草过统一的宣言，没有形成相对自觉的理论群体，一般被贴上此标签的理论者并不感到有什么真实的教义或主张把他们联合在一起。结构主义符号学甚至也不是独立的学科概念，它还未被完全制度化为一门学院化的“科目”。确切地说，结构主义符号学，主要就方法论视角而言，是一种方法论称谓。它广泛吸收了语言学、哲学、逻辑学、心理学、文艺学、文化学、传播学等的研究成果，把这些学科的相关知识集合在同一方法论框架中，把它们视为意义产生、传达与释义的不同表现。它以语言学模式为基本依托，重视系统的自足性、完整性，尽量避开价值判断，保持一种超然的批评态度。所以，在分析文化文本的意义生成机制和意识形态构造过程的时候，结构主义符号学能够发挥一种特殊的优势。不妨这样认为，结构主义符号学是分析意义和意识形态生产机制的一种重要方法，它强调一种对常识的怀疑精神和一种非自然化的研究理路。

最后，结构主义符号学的研究对象主要是大众文化，它倾向为文化批评实践服务。

结构主义符号学立足于语言学而兴盛于符号学，它的兴盛主要得益于大众文化的发展。大众文化在已往的学术研究中常被人忽略，遭尽贬损，人们往往冠以简单化的价值标签。今天，大众文化的兴起，不仅表现在量上如潮水般向我们涌来，我们难以阻挡，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意识到我们就生活在大众文化之中，大众文化构筑了我们最为真实的呼吸氛围，高雅文化只是“艺术”，而大众文化才是生活的“本色”。大众文化的文化地位的实质性提升吸引了理论的关注热情，结构主义符号学正是在这股潮流中滋生成长的。结构主义符号学以其对文化文本的天然热情和其在文化批评中的客观性、科学性和批判性品质而在文化研究中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