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ABY APE
人文主义者也许会因此而感到自尊心受损,毕竟只有人类拥有并运用着大容量的大脑。虽然狮子和狒狒用很小的大脑就可以维持生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需要大容量的大脑。因为我们生活得比狮子和狒狒好多了——我们建造城邑,发明了农业,在冰河时代的欧洲殖民,这些它们都做不到,我们能在沙漠地区或是热带雨林生存,它们只能困在大草原上。
故而前文中的论证还是颇有些道理的,因为大号脑袋并不是免费的礼物。我们每日所消耗的能量中,有18%用于运转大脑,真可谓昂贵的装饰。脖子上顶着这么个家伙,只为盼着它有朝一日能帮你发明农业。从这个角度说,性行为也一样,只因它也许能带来一些更新(见第二章),人类就沉溺于这种代价高昂的习惯中。人脑既然和性一样价码奇高,就意味着它的好处一定也像性一样直接而巨大。
因此,要反驳关于心智进化中的“白板论”就比较容易了。近年来,此论在古尔德的宣扬下相当流行。古尔德以“幼态延续”这个概念作为论证的核心,即将幼体特征保留到成年。这是个关于人类进化的老生常谈了——从南方古猿进化为人,从能人进化成直立人,最后到智人,这些过程中都包含了身体发展的延缓,从而使人类在已经成熟的时候还看上去像个婴儿。相对较大的头脑和较小的下巴,纤细的四肢、无毛的皮肤、不能转动的大脚趾、瘦削的骨骼,甚至于女性外阴的样子,都让人类看上去像一个幼猿。
黑猩猩幼崽的头骨看上去更像成年人类的头骨,而并不像成年猩猩或者人类婴儿的头骨。从类人猿到人,仅需要一个能影响成长速度的基因改变,从而让我们在停止发育、开始繁殖的时候仍然像一个猿类婴儿就可以了。1961年,阿什利·孟塔古(Ashley Montagu)写道:“人类出生时就不如其他动物成熟,之后不成熟阶段的持续时间也更长。”
幼态延续的证据比比皆是。人类的牙齿按一定的顺序从下颚生长出来,6岁时长出第一颗臼齿,而黑猩猩是在3岁。牙齿的生长模式是整个系统的一个很好的印证,因为它们必须与颌骨的生长时间相匹配。密歇根大学的人类学家霍利·史密斯(Holly Smith)经过研究发现,21种灵长类动物第一颗臼齿的出现时间和体重、孕期长短、断奶时间、生育间隔、性成熟、寿命,尤其和大脑的容量有密切的联系。根据头颅化石的大小,她可以预测露西在3岁的时候长出了第一颗臼齿,大约40岁死亡,这与黑猩猩的情况类似。而直立人应该是在差不多5岁的时候长出第一颗臼齿,并且能活到52岁。(www.xing528.com)
幼态延续的情况并不局限于人类,几种家养动物,特别是狗,便是如此。有些狗虽然已经性成熟但看上去仍像个狼崽:短短的鼻子、耷拉的耳朵和一些典型的狼崽行为,比如喜欢捡东西。有些狗的外表则保持在像狼的其他阶段,比如牧羊犬有长鼻子、半竖起来的耳朵;再比如德国牧羊犬,拥有狼的全部猎捕、攻击行为以及长鼻子和竖起的耳朵。
虽说狗类也是幼态延续的——在很年轻且看上去还像小狼崽时就开始繁殖,但人类更为独特。人类看上去确实像幼猿,但在年龄比较大时才开始生育。人类头部形状的缓慢变化结合长时间的青春期,意味着成年人的大脑比猿类的要大得多。很明显,猿人变成人只是一个“调慢了发育时钟速度”的基因改变。古尔德说,与其为诸如语言之类的特征寻找适用性解释,不如简单地将其视为伴随大号脑袋的有用却意外的副产品。如果认为语言这样卓越的特征只是大头和文化叠加出来的产品,那么,为什么需要大号脑袋就不需要进行特别解释了,因为其优势本身显而易见。
古尔德的论证基于一个错误的前提,因为乔姆斯基和其他人已经充分证明,语言是高度设计性的能力,绝对不是大号脑袋的副产品。它是一种带有特定模式的机制,孩子们不需要任何指导就能发展出来;只需反思片刻,你就会承认它具有明显的进化优势,比如,若没有复述(替换一些词句)的技巧,你连一个最简单的故事也讲不出来。用史蒂夫·平克(Steve Pinker)和保罗·布罗姆(Paul Bloom)的话说:“要去某个遥远地方,是走大树前面那条路还是大树后面那条路?那里的动物你可以吃还是它可以吃你?这些问题可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更新世的原始人要是能有这项本事,其生存和繁殖可就容易多了。平克和布罗姆总结道:“语言是作为对进化压力的回应而强加在神经网络上的一种设计,而不是智能机制的副产品。”
幼态延续理论确实有一个优点,它展示了为什么猿类和狒狒没有和人一样发展出更大的大脑。这种幼态延续变异可能从未出现在我们的灵长类表亲身上,或者曾经出现过但未曾扩散开来,后一种说法更有趣,接下来我会对其做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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