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玉琮
考古学家发现,三星堆青铜器、陶器上都有一些符号。它们是族徽,是图画,还是某种宗教符号?是否是晚期蜀文化的重大之谜“巴蜀图语”的前身?三星堆文物上的符号,是否与“玉文”“铜书”共同构成了独特的文字系统?
尽管三星堆青铜文明给我们留下了许多的谜,让后人长久地在文化之谜中困顿迷茫,但它似乎并没有把符号这个秘密保守彻底。
考古学家在研究三星堆青铜文明时,发现了一种现象: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陶器和祭祀坑出土的青铜器中有大量的菱形、三角形眼睛,青铜眼睛是由四块或两块铜片缀合而成,形成凸出的眼球;除了这种眼睛,还有内外眼角下垂或内钩的铜眼饰及许多圆形的铜眼泡。仅二号祭祀坑,就出土有71件铜眼睛、5件铜眼饰、33件铜眼泡。
这么多的青铜眼睛、眼饰和眼泡,有什么文化含义呢?
最初,考古学家也弄不明白,这些玩意儿是什么。只是从形状来看,颇有些像人的眼睛和眼球。后来,有的考古学家认为,这些青铜眼睛和眼泡是三星堆神像眼部的镶嵌饰件。但问题是,三星堆祭祀坑出土的青铜人像、人头像都有眼睛,而且其眼睛都呈凸状,完全没有必要再装饰,而且也无法用略呈凸状的青铜眼睛和铜眼泡来装饰。
事实上,许多青铜人像的眼眶内涂有黑彩,足以说明其眼睛的装饰方法。因此,大量有钉孔的青铜眼睛、眼饰和帽状铜眼泡的出现,唯一的可能性是,它们是一种文化符号——或是用在某种物体上,象征着众多的青铜人像;或是专用于宗教场合,代表上天众神。
眼睛这一象征性的符号,是三星堆文化中最重要、最典型的文化因素。
除了众多的青铜眼睛、眼泡,三星堆的青铜器中,还有不少与眼睛有关的器物和图形。
三星堆的铜兽面具与青铜人像一样,也非常强调眼睛的重要性:一类兽面具两侧有下钩的尖耳,眼睛圆睁但不见两侧眼角;一类是形状稍有变化,兽面下还有一对眼睛承托着兽面;第三类兽面具眼睛修长,内侧下钩,而外侧与角一起上扬。
在三星堆青铜人像华丽的帽子和服装上,往往能看到眼睛的图案或符号。那个青铜大立人像头上的冠帽和身上的袍服,就有眼睛的图案和纹饰,连铜人像的底座上也有明显的眼睛图案。在青铜神坛下层的牵兽人像和中层的顶尊人像的腿部,在那个装扮成鸟并且足踏卷云的铜人像的裤子上,都能看到眼睛的纹饰。
三星堆青铜眼睛和青铜眼泡
无独有偶,夏文化也有这种眼睛符号。在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出土的陶器(从第一期至第四期)上,类似三星堆陶器和青铜器物上的眼睛符号,可谓比比皆是。
有考古学家将二里头陶器上的眼睛符号形象地称为“臣字纹”,将其视为一种独特的纹饰,并且将这种纹饰与三星堆青铜器上的眼睛符号联系起来。
二里头陶器上的眼睛纹饰,的确是图案化,颇有些象形文字的样子;不过,因为有多种不同的样式,有的已经相当抽象,似乎不能简单地将其视为纹饰或文字。这种“臣字纹”流传很久,在商周玉器圆雕人物或动物的眼部均能发现。
三星堆二号祭祀坑出土有一种类似车轮的圆形铜器。
这是最令人费解的器物。
三星堆青铜大立人袍服后摆上的眼睛纹饰
考古学家初次看到这种器物时颇为困惑,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因为不了解它的用处,所以也就无法定名。有的把它叫作“车轮”,有的叫作“盾形器”,或者叫作“圆形器”。
这种圆形铜器直径可达85厘米左右。其造型颇有些奇特:中央为一凸起的大圆泡,泡如圜底覆盘,中心有一圆形穿孔,周围凹作环形边栏;中间有五根放射状的“辐条”连接并支撑内圆和外圈,“辐条”断面呈人字形,内侧稍宽,根部彼此呈弧线相连;外圈为一大圆环,形如车轮轮牙;器壁比较轻薄,器中心和周围还有穿孔,可以用钉子来固定。
很显然,它不是独立使用的器物,而是安装在某种器物或建筑上的装饰物或饰件。也就是说,这种轮形器是一种文化符号,是一种象征性器物。那么,它到底是一种什么器物呢?它又代表着什么文化含义呢?
三星堆的发掘者对这种器物的认识,的确经历了一个过程。最初,在发掘简报中,他们将这种器物称为轮形器。后来,在正式的考古报告《三星堆祭祀坑》中,他们又将这种器物改称为太阳形器。
事实上,成都平原迄今还未发现史前时期的马车遗物。按照常理来推论,成都平原并非中原地区,这里有纵横的河流和茂密的森林,加之河相冲积平原的松软土质,并不适宜马车行驶。所以,史前的成都平原既不可能产生马车,又不可能使用马车。况且,这种轮形器的构造,也不像通常使用的车轮。
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东亚历史系教授诺埃尔·巴纳德在《对广汉埋葬坑青铜器及其他器物之意义的初步认识》一文中,谈到三星堆青铜轮形器时,有感于外籍学者埃玛·邦克(Emma Bunker)的见识对他的启迪,引用了埃玛·邦克的一段话:
三星堆青铜太阳形器
我对广汉的青铜“车轮”只有很有限的认识。两周前童恩正在这儿的时候,我和他谈了很久。看起来那两件东西不像是战车的车轮。童恩正说它们很容易破碎,难以支撑任何车辆,“车轮”的孔洞实在也太小,无法插入任何规格的车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在公元前1000年的时期,中国的西南地区已使用了任何类型的牵引车辆,在广汉埋葬坑中亦未发现和车辆、马匹有关的其他器物。因此对这两件东西必定要做出其他的解释,或许是某种崇拜象征,但这样的解释也并非无懈可击,五根辐条的本身是极不寻常的,尽管它们偶见于哈尔施塔特文化中。
巴纳德当然是赞成邦克的看法的。要将这种青铜器说成是车轮,的确是太勉强了。
那么,这种轮形器是否是盾饰呢?
从外形看,轮形青铜器的中心是一个高高凸起的圆形覆盘,轮圈边也是略为凸起,连接二者的“辐条”由高位的覆盘向低位的“轮圈”倾斜。
初一看,似乎这种轮形器可以作为盾牌的装饰。但仔细一琢磨,便觉得不太可行。(www.xing528.com)
要将这样的轮形青铜器制成盾饰,必须使用特制的、凸起的木板,这样二者才能相匹配,才能将轮形青铜器固定在盾牌的表面。这样做,不仅费工,而且也难找到相应的大木料。即便是费力做成,也不实用,因为这样的盾饰太重了。
如果用竹子或藤条制作盾牌,的确是可以将轮形铜器拴捆在盾牌上的。不过,竹子或藤条制作的简陋的盾牌,似乎没必要用当时贵重的青铜器来作装饰。
由此看来,轮形青铜器作盾饰的可能性不大。
将这种轮形器称为太阳形器,目前似乎成为一种共识。
首先,它是安装或固定在建筑上的一种象征性器物。古人的青铜器大都是重器,绝不会轻易铸造。既然不是实用性器物,那么就只可能是一种崇拜象征物。
其次,它的确有些像太阳——高高凸起的圆形覆盘是阳部,而五根“辐条”(五芒)像太阳发射出的光芒,芒外围以晕圈。
它的形状与三星堆二号祭祀坑出土的青铜神殿屋盖上的“太阳芒纹”相似,又与后来西南地区出土的铜鼓、四川珙县僰人悬棺墓岩画上的太阳符号相似。
五芒的均等制作并非易事,它需要较高的数学知识。
太阳形器突起的阳部,和铜眼睛、铜眼泡近似,其直径是铜眼泡的四倍、铜眼睛中眼球的两倍,独有的五芒、晕圈又显示出其与众不同。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符号,一种超越普通的铜眼睛、铜眼泡而代表上天众神的崇拜象征物。看起来,就只有一种可能,太阳形器是至高无上的太阳的化身。
只有在祭天的民族中,因为天文历法的需要,才能产生如此杰出的等分五芒数学来。
三星堆青铜文明的另一个富有特色的符号,是鸟形图案和纹饰。
三星堆遗址和祭祀坑出土的大量器物中,鸟的形象随处可见。青铜神树上,栖息着9只或10只鸟。铜器中有各种各样的铜鸟头。
三星堆文化中的青铜鸟
三星堆玉石礼器中有雕刻着鸟的纹饰的玉璋,陶器里有鸟头柄勺,金杖上有“射鱼鸟纹”;还有形形色色的鸟妆青铜人像……
不同材质的出土器物中,都有鸟的造型和图案。看来,在三星堆古王国人们的心目中,鸟,的确是一个具有特殊地位的文化符号。
在中国早期的诸文化之中,将鸟作为图腾或崇拜对象的,不在少数。东部的河姆渡文化,是一个崇拜鸟的文化。
在河姆渡文化原始艺术品中,鸟形圆雕有四件。其中一件完整器长15.8厘米、宽3.4厘米、厚0.8厘米,柄端雕出俯首的鸟头,圆目钩喙,似鹰类猛禽;中间为鸟身和翅膀;背面平整,有阴刻短直线和斜线组成的图案;两侧也有斜线和弯月形短线,羽毛感强烈;腹部较厚,有横向突脊,其上有透孔,穿绳佩挂之用;尾部扁长,略呈圆弧。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件“双鸟朝阳”纹象牙蝶形器。这件象牙器长16.6厘米、宽5.9厘米、厚1.1厘米,上半部残缺,底端也稍残。正面中间阴刻五个大小不等的同心圆,外圆上端刻有熊熊的火焰纹,象征太阳的光芒,两侧各有一只引昂钩喙鸷鸟拥着太阳,器物边缘还锥刻着羽状纹。整件器物图像布局严谨、雕刻技术娴熟、形象逼真传神、寓意耐人寻味,是河姆渡原始艺术中的精品。
鸟、太阳,飞鸟环拥太阳的图案,让我们感到有些眼熟。
联想到三星堆文明末期的成都金沙遗址出土的“太阳神鸟”,其蕴含的意义不正与之相同吗?
东部的良渚文化中也有鸟崇拜信仰。
三星堆文化中的青铜鸟首
三星堆文化中的牙璋鸟纹
河姆渡文化中的鸟头柄
河姆渡文化中的双鸟朝阳
除了神兽人面纹,玉器上的神秘图案下部分似乎也像鸟,也有鸟造型的玉雕,如玉鹰、玉枭等,所以鸟也是良渚人崇拜的一种图腾。
三星堆的鸟崇拜,似乎与东部的文化有着密切的联系。
良渚文化中的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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