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育才除上课读书外,我们同宿舍三人,在生活中就是这样共同度过的,那日子过得十分愉快。在相约参与的活动中,而今记忆特别深的,是另外两件不属于玩性质而且具有意义的事。
第一件是捞堰塘的沉书。原委是1947年春,那次统治当局搜查学校前,学校早得信息闻风而动,不仅动员学生销毁属于不满统治当局与社会现状的文字东西,图书馆也不例外,很可惜的是他们将一些认为是搜查时将引起麻烦的进步书刊,匆匆打包,深夜沉入堰塘。因为我们的宿舍是一楼一底,名叫居里楼,我们三人正好住底层东头第一间,仅隔堰塘一两丈远。那晚深夜,我们还未睡熟,却都听见有急促走动的脚步声与沉水的声响,开始不知什么事,刘远马上翻身起床出去观察打听,很快回来说了上述情况。事隔一些天后,我们又议论起来,都深为这些书今后烂在水中而可惜。他二人主张打捞点起来读也好呀!
记得是夏天的一个星期六深夜,他们开始了这个行动。我因年龄比他俩小点,瞌睡多,没有参与。当他们打捞完毕,回到宿舍开灯惊醒了我,眼见刘远穿着湿透的三角裤衩不慌不忙地把它脱下来,这时从头到脚的光身子,布满了水珠,他这一赤条条身影,不禁使我联想到他就是我读《水浒传》中的英雄浪里白条张顺再现。在他从容用毛巾擦身子上下拉动时,我又联想到他说的上次军警来搜查学校时,他面对着那些军警,大唱“朱警察查户口”的歌曲,显出一副不畏强暴的倔强性格。从而梦幻般出现一个警察追了上来,浪里白条刘远跳入堰塘,沉入水中,警察在塘边转,他一下冒了出来,把警察拉了下去。我对刘远平时好探奇寻迹及其侠义心肠十分佩服,此时的幻想正是对他在这方面的崇拜。(www.xing528.com)
当问及此事时,才知道是刘远几次潜入水中,才拿了包小的上来,嘉才在岸上接应,先藏在附近的一口枯井中。由于这些书是学校防备搜查自动沉书,不好归还,也不便在宿舍同学中亮相,二人决定后半夜再从枯井中取出来,压干部分水,天亮前抬往嘉才家去。那天他们归来后,刘远告诉我,他们二人抬着书经过石桥铺时,小心地绕过了站岗查哨的兵警。嘉才为沉水的所有书籍深叹可惜,大骂反动当局的可恨,并认为沉塘的书,今后必烂无疑,再打捞也无用了。因为根据拿起来这包书看,它虽然外包有油布,但缝隙都能渗水进去,里面已湿透了,他们在太阳下翻来翻去晒了几乎一天还潮哩!关于是些什么书,他们的回答,而今都忘记书名了,反正都是进步理论书籍。后来大家还似乎为此设想过,现在是先放起来,我们自己可以先看,今后对村、乡青年喜好读书者,可借给他们,当图书馆一样,发挥读书的作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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