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见到戴先生是70年代,中国正遭受“文化大革命”的浩劫。
在广东从化温泉省干部疗养院,从北京来疗养的音乐家李焕之先生告诉我,戴先生也在此地疗养,住在河对岸的疗养区。我正想通过他引见,没想到,第二天,理疗室的大夫打电话到我住的疗区说:正在做理疗的戴爱莲先生要找我。其实,她在学校并不认识我,只是那份育才情结,使她一听说有育才学生在疗养院,便像寻找亲人那样迫切地请求理疗大夫帮她寻找了。
我立即向理疗室奔去。眼前的戴先生,身材还是那么苗条,穿一袭生布衣裙,说中国话,依然是一串串地像讲英语,我先问候她。
她说:“我身体很好,天天练乒乓球,医生说的我心血管都没有毛病。”近六十岁的她,神情显得很愉快。
第二天,我去她住的翠溪宾馆拜访,以后也多次见面深谈,才知道她经历了七灾八难。(www.xing528.com)
且不说叶浅予先生与她分手之后,她感情生活的痛苦,就说头上那两顶“反动权威”“国际间谍”的帽子就有千斤重。她被赶到“五七干校”喂猪、挨批斗、受审查,那双会“说话”的手,能表现婀娜舞姿的腰腿,都被风湿病折磨得动弹不能,曾经长时间卧床,近乎瘫痪了。她身边没有亲人,唯一的女儿也因为背上“反动权威子女”的黑锅而无法亲自侍奉她。幸亏当年育才学校舞蹈组学生吴艺把她接回家,像侍奉生母那样为她端茶送饭。“四人帮”的追随者威胁在儿童剧院当演员的吴艺说:“你要党籍还是要戴爱莲?”
吴艺巧妙地应付说:“她是我义母,小时候她养我,如今,我不养她,岂不是要把这个包袱甩给政府?”就这样,吴艺冒着政治风险照料自己的恩师。直至邓颖超大姐知道了,才亲自安排她来广东温泉疗养。
她在北京,没有了房子,没有了家,她说:“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也吃饱了。”我品得出这句话的苦涩味。
在疗养期间,传来周总理逝世的噩耗,她在房里摆上一幅很大的周总理遗像,亲手给遗像披上黑纱,每每谈到周总理生前对她的关怀,眼里总噙着泪花。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