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不明白,当年以意姐为支书的中共育才秘密党支部,在群众基础非常好的条件下,为何没有在草街子农民中建党。这可能是育才党组织任务太重而无法分心吧!
后来,1948年春,我却有幸担负了在草街子建党的尖兵任务。
我是1947年10月在北碚龙凤乡秘密入党的,掩护职业是小学教员。我的上级是北碚特支(特别支部)委员况兴华(解放后任重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他当时交给我的任务是:在教师和北碚示范学校的学生中发展党的外围组织。
1948年初,华蓥山地区农民武装斗争风起云涌。况兴华同志对我说:“你过去在草街子结识许多农民,群众基础好。经组织研究,派你回草街子,加强同群众的联系,宣传革命形势,开展‘抗丁抗粮’(反抗拉壮丁,反抗多征粮)。”
我平时在梅花山小学任教,以“灰色面目”掩护,到了周末,便带上《挺进报》和其他宣传品(缝在夹衣里、放在鞋垫下)出发。为了防止特务盯梢跟踪,便在北碚江岸雇一匹骏马,直奔澄江镇,再过江步行到草街子。
我落脚的地方,是和育才学校关系最密切的中年农民张竟成的家。张竟成约四十岁,高瘦身骨,眉目端正,留点八字胡。他精明强干,能言善辩,为人刚直,常在乡里主持公道;农活上也是好样的,所以颇有威望。我每次去,他的全家都如迎亲人。夜晚,我通过张竟成召集几位积极分子,读《挺进报》和秘密文件,讲解放战争进展形势,研究怎么开展“抗丁抗粮”,也讨论过武装斗争的事……有时,我也去本地一位思想开明的大地主魏寿林家联络感情。他的儿子魏义成是育才学校老同学,此时在家养病,我俩常一起研究学习和工作。(www.xing528.com)
过了三个多月,我的上级况兴华通知我,他将我的“组织关系”交给一位叫“老喻”(即喻晓晴,解放后任重庆市委宣传部干部处长)的同志。约好了接头的时间、地点和暗语。我和老喻接上关系。我们一见如故,亲密无间。我把草街子所有的情况,向他全面报告。不久以后,他告诉我:经党组织决定,要在草街子发展党员,建立党支部。首先要发展张竟成入党,要我尽快与他见面,交谈他对入党的态度。我立即通过交通员老谭送一纸便条给张竟成,通知他某日某时到北碚夏坝的桑树林中会面。张竟成如约赶到,兴冲冲问我有何大事。我俩坐在江岸的桑树下,先谈了解放战争的进展情况,然后开门见山地问他:“你对共产党怎么看?如有可能,你愿入党吗?”张竟成瞪大眼睛反问我:“你是党员吗?你说话算数吗?”我点头说:“我能负责,我能让你加入共产党!”他兴奋地回答:“我愿入党!让我干什么都愿意!”我告诉他:“我能让你加入共产党,但另外有人做你的入党介绍人和领导人。下一个赶场天,你到草街子场口××茶馆,找靠窗的位子坐下,把你的毡帽摆在茶桌的左边,再把烟杆压在毡帽上边,这时,会有一位穿灰布长衫的中年人,到你身边的位子坐下,问:‘你知道人之初吗?’你必须回答:‘我就是性本善。’好,这位同志就和你接上了党的关系,也就是你今后的领导人,我就不再来和你见面了。”
张竟成把接头的地点、暗号、暗语复述一遍,与我紧握了手,大步走出桑树林。我凝望着他的背影,舒了一口长气。
1948年夏,重庆地下党中出了大叛徒,老喻通知我立即转移。从此,我远离了草街子。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我才知道,当年喻晓晴和张竟成茶馆接头后,很快介绍他入了党,又通过他发展魏礼成、易元钊等人入党,建立了草街子第一个党支部,开展了农民运动和小规模的武装斗争(有传言说发展了几十位党员,这是不准确的夸张)。
解放后,张竟成当选为合川县第一任农会主席;易元钊担任过重庆市建委副主任;魏礼成参加了政法工作,早年病逝。与草街子建党有直接关系的喻晓晴、况兴华同志,开国后都担任过要职,做出很大贡献,而今都已经逝世。我总怀念他们。
2014年5月24日,追记于青衣江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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