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犂耘
庆祝会的筹备工作在紧张地进行。在一次由沈钧儒主持召开的会议上,大家经过热烈的讨论,做出了扩大庆祝的决议。筹委会委托我制作在重庆较场口举行的庆祝大会的设计图。我立即设计了一张大会会场图,还为会场主席台设计了一幅象征人民争取民主胜利的会标。图案的中央是一个朱红色的字,一支金箭横穿在“V”字上。主席台设在较场口大圆盘的中央,不到两米高,台前挂着横幅和那象征着人民胜利的“V”字形标记。
1946年2月10日清晨,我怀着愉快的心情带领育才学校绘画组的几名学生,赶往较场口去布置主席台。临出校门时碰到了陶校长。陶先生对我们说,要提高警惕,防备国民党特务的捣乱和破坏,叮嘱我们要尽一切努力保证把会场布置好。陶校长还特意组织育才学校戏剧组和绘画组年纪较大的男学生去会场担任纠察队员,维持会场秩序。
我们到了较场口会场,在主席台上的“V”字形标记两侧布置上两面国旗,台上放了三张育才学校上课用的条桌,铺上白布单,还放上一瓶花。主席台前挂的是红底白字的“陪都各界庆祝政治协商会议的胜利召开”横幅。我们把会场主席台全部布置完毕后,时间大约在九点钟。这时主席团的成员陆续到来,我记得走上主席台的有郭沫若、李公朴、沈钧儒、阎宝航、施复亮、胡厥文、章乃器、陶行知、方与严等。九点半钟,司仪宣布开会,奏《义勇军进行曲》。这时,较场口已经人山人海。
这个南临长江、道路四通八达的巨大圆盘地带,常常成为陪都人民各种集会的中心,因为交通方便,信息传递也十分迅速。头天,圆盘中央搭起了主席台,人们便你传我、我传你的知道了这里要开庆祝大会。开会当天,除了二十多个发起单位组织的群众以外,大多数便是自发参加的群众,男女老少,像过节日一样。
《义勇军进行曲》演奏了一半,突然,台下一支乐队奏起三民主义的国歌,一边演奏,一边向台上爬。预先埋伏在主席台上的人,这时抢起扩音器,喊起了“反对政协会议的决定”“反对修改宪法”的口号;另一帮人从各自衣兜里掏出写着“主席团”的红布条,自行往胸前挂,摇摇摆摆地坐到主席台上,为首的一个拿起抢过来的话筒便主持会议;还有四肢粗壮的一帮人,一声吆喝,便开打了!
台上有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似乎是个特务头目,他跟我对视了半晌,仿佛发现我不是他要找的对象,于是就冲施复亮奔去,把施复亮往台下拖。施复亮大声怒斥暴徒说:“你们这些暴徒简直是法西斯,你们是一群打手,是一帮骗子,还谈得上什么民主,宪政?”(www.xing528.com)
打手们并不理会施复亮的怒斥,十几个家伙又围住了李公朴,一面打一面往台下拖。刃锋和绘画组的几个学生护着李公朴,但一时寡不敌众,李的头被打破,血顺着脸颊往下流。郭沫若右额被打肿,眼镜也被打落在地,他正在寻找眼镜的时候,一个打手举起了拳头,正在这时,有人喊:“他是政府代表,打不得!”周围的国民党警察听说郭沫若是个官儿,怕打伤了他不好交代,便拥上来,把他护送出了重围。
这时,台下也大乱起来。大家高喊:“不许打人!”台上的特务打手报以喊声的是往台下乱扔木凳桌椅,群众躲闪、涌动。一些学生和工人跨上主席台去制止他们,保护被围打的主席团成员;另一些工人和学生同台下的特务打手发生冲突。搏斗中,许多特务打手被工人、学生击败,很是狼狈,有的被当场捉住,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国民党重庆市党部发给他们每人充当打手领取五千元的纸条。
刃锋和育才学校绘画组的几个学生,护着受伤的李公朴先生出了会场,立即把他送到重庆市第二医院。医生给他清洗了伤口、上好药,头扎上了绷带。这时,李公朴先生的精神很好,躺在病床上,笑着说:
刃锋的画笔和画纸常常是随身带着的,这次为了布置会场,自然也带在身边。听李先生说后,便拿出画笔说:“那你就躺在病床上休息,我给你画。”
不一会儿,一张缠有绷带的头像便画成了。李公朴看着这张速写像,虽然绷带使头像有点变形,但那眼神和嘴角却表现出无畏和刚毅的神态。他微微点了点头,无不诙谐地说:“这很有纪念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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