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晓邦
1945年春天,我的爱人盛婕要生第二个孩子了,所以我们的生活出现了更大的困难。当时的江苏医院设在北碚,为了盛婕生产便利,于是在5月初,我们搬到了北碚,在兼善公寓一个小房间内住下。
陶先生知道我在生活上的难处后,就和育才学校舞蹈组的同志们商议,让我和戴爱莲女士合作,举办舞蹈晚会。在陶先生的促成下,1945年5月,我和戴爱莲女士合演了三场。我表演了《思凡》《饥火》《生的哀歌》《义勇军进行曲》《游击队员之歌》等六个节目。我们演出第二场时,陶先生还亲自来观看。这次演出我们所得的收入使我摆脱了当时经济上的拮据。
三场演出结束后,陶先生邀我到北碚他的办事处聊聊。这次的谈话虽不长,但是说明了陶先生不光在生活上关心我,而且在艺术上也是我难得的知己。他首先谈道:“你在各地上演《饥火》《生的哀歌》这些对国民党当权人物十分不利的节目,就不怕被捕吗?”我回答:“是的,我经常感到有受迫害的可能,可是我并不惧怕,因为这种日子就要到尽头了!这两年来,我以演出为生,奔波在西北、西南各地区,是靠朋友的帮助活下来的。但是也有人不欢迎我,有的地方拒绝我去演出。这是因为我是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特点的舞蹈家,和他们的要求不一致。就连文艺界的某些倾向进步的人士,对我的节目也有不同的看法。他们说,我的节目不直截了当,态度不够鲜明。比如《饥火》吧,他们不满意我把饥饿者处理成倒毙在富人的窗下,而是希望我表演成:饥者冲进富人的大门,打烂他们的筵席,以斗争的胜利告终。我没有听他们的话,我认为我所表现的主题是燃烧在一个穷人身上饥饿的火焰,正是这种饥饿才能感动人。如果按他们的意思搞,也就没有什么饥火可言了。”(www.xing528.com)
“对!”陶先生十分赞同,这给了我莫大的鼓舞。他又说:“你正是因为真实地反映了社会的面貌,所以才能感动观众。艺术就是艺术,不能不顾现实生活而去胡编胡诌。”我又和他讲还有人说我的舞蹈是苦闷的象征,将来不能为革命所需要。陶先生安慰我道:“真正的艺术是常青的,一时遭受挫折也是难免的嘛。”最后他叮嘱我:“你近日要特别警惕北碚的特务,安全最重要!”
我们这次会晤后不久,我和盛婕去延安了,所以没有机会和陶先生再见面。虽然事隔四十年了,但是陶先生对我的关怀,同我的倾心之谈与他《手脑相长歌》的名言一样,永远萦绕在我心中。陶先生,你不光是一位伟大的教育家,还是我们舞蹈艺术工作者的知音!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