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凤梅的孤独感来自家庭与事业两个方面。申凤梅有过两段婚姻生活,因为第一段婚姻维持时间很短,加之年代久远,很少为人提及。她的第一任丈夫是在樊城戏班认识的,对方是位唱红生的演员,但他后来迷上了大烟,两人就分手了。她的第二任丈夫是她坐科时的大师兄李大勋。
李大勋被称为“一声雷”,不仅是因为他擅演徐彦召、张飞、魏延等花脸人物,也是因为他的火暴脾气。作为旧社会成长起来的民间艺人,李大勋文化水平不高。客观地说,与申凤梅同时代又是好朋友的著名表演艺术家如新凤霞、常香玉在戏曲事业上取得的成就与她们的文人丈夫吴祖光、陈宪章有很大关系。在一次访谈节目中,常年与申凤梅舞台合作的陈静提到她们某年在省里开会,会间演员们在一起吃饭,陈献章不时为常香玉夹菜,对她关爱倍加。同样作为女性的陈静感觉老师申凤梅未曾受过这样的待遇。李大勋是个对艺术要求极为严格的人,因为身段好,出科后留在科班做了武功教师,当然他也没少“打戏”。一直以来,他习惯了用“糙”手段严厉要求申凤梅:
他(李大勋)是保护她的人。申凤梅是一个非常散漫的人,她非常不讲究,但她非常有生活。李大勋管她管得最严格,她不敢唱错一句。但她往往唱错,唱错以后,从舞台下来,李大勋就要打她。有一次她唱错了一句,一下台,李大勋啪的一巴掌把她打到一边。但是在管理申老师这方面,李大勋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他(李大勋)是个演员,也没多少文化。私人生活上,“文革”后,还没怎么开放,申老师烫了一个卷发,那时李大勋老师已经得病了。他看到申老师的头发,拿着剪刀到处撵她,非要把头发给她剪掉。他看不惯,思想不是很解放。
“文革”后,古装戏重新开放,李大勋因过于激动突发脑溢血。他唱了一辈子戏,现在重病在身不能登台,心里一着急就会疯疯癫癫。他手拿棍子,在后台看谁演戏不顺眼就要打谁一棍子。申凤梅在工作之余还要兼顾照看李大勋,虽然辛苦,但对她来说却是一个重要的精神寄托。1980年春,李大勋病逝,此时申凤梅正在排练《明镜记》。同事担心申凤梅受不住打击,劝她休息一阵。但在为李大勋办完丧事三天后,申凤梅又重回了排练场,她认为这是对李大勋最好的祭奠。李大勋与申凤梅风雨患难几十年,他是她的师兄,是她的严师,也是她的丈夫,申凤梅对李大勋的感情应该是极为复杂的。李大勋去世后,曾任河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的于大申托人向申凤梅求婚,她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因舍不得戏,离不开舞台,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申凤梅与李大勋没有亲生骨血,李大勋去世之后,申凤梅和申秀梅相依为命,申秀梅工作在许昌市越调剧团,申凤梅也没有利用自己的地位将妹妹调到周口。1993年申秀梅在许昌因病逝世,申凤梅和剧团正在邢台演出,领导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申凤梅,只说许昌有急事。赶到许昌后,申凤梅才闻此噩耗。出乎意料的是她看到妹妹的遗体并未落泪,而是要求赶回邢台演出,她认为不可辜负那些想要看戏的观众。当晚演出的剧目是越调三国名剧《诸葛亮吊孝》,在诸葛亮祭奠周瑜一场,申凤梅声泪俱下,这是诸葛亮哭故友,更是申凤梅哭亲人。申秀梅去世以后,申凤梅就更孤单了。(www.xing528.com)
事业上的孤独或许来自“高处不胜寒”。申凤梅是为舞台而生的,20世纪60年代始开创了越调的申凤梅时代。但是,光环的背后也有几分落寞。“文革”时期,申凤梅被戴上了“大戏霸”“牛鬼蛇神”的帽子,下放到常营村劳动改造,不准演戏。事实上,样板戏的政治意义也只有在观众的积极欣赏下方可得以彰显。于是,申凤梅被再次启用。只是申凤梅一登场,在她前面的那些演出就成了铺垫。直到新时期河南省越调团排演新戏,有时申凤梅扮演的是在台上仅有几分钟的小角色,但只要她一张口,观众立刻报以热烈掌声。然而,申凤梅终究是孤独的,虽然她很乐意与人们打成一片。不管到哪儿演出,她总愿意和学员们住在一起。只要有人愿意唱越调,她不仅教唱,还要请人吃饭,甚至还要给人回去的盘缠。只要有人愿意听越调,她能拖着病体、打着吊瓶,也要为人演唱。其实,在她追逐热闹的背后是一种深刻孤独。这种孤独不仅来自作为越调领军人物单枪匹马的孤掌难鸣感,也因为没有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深感高处不胜寒。这肯定不是申凤梅的初衷。
申凤梅的名言是“我一生最大的快乐是在舞台上能够为成千上万的观众演戏,只要观众爱看我的戏,我宁愿累死在练功场上、排练场上、舞台上”。
阅读《三国演义》,有时会为诸葛亮六出祁山的执着所不解,觉得他有几分偏执。或许他的内心也有着深刻的孤独感,在不断地进取中,他感受到了欣慰和温暖。而申凤梅最怕的也是孤独,无声无息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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