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男性也需要关注,尤其是男性的生殖健康。某地区的男性生殖健康状况调查资料显示:男性在性关系上“下岗”的平均年龄只有47岁……
李生是某企业的销售总监,收入不菲,再过一年就“三十而立”了,这是一个男士特别困顿的年龄。他从南方遥远的海滨城市打电话找我咨询,其时月上树梢,夏风隐隐,只听他说道:“我现在在自家的花园里,看着楼上的灯光,想象着妻子黯然的神情,觉得心头特别沉重……”
就在这样树影婆娑、月光皎洁的夜,他倾吐了心中憋闷许久的烦恼。他的烦恼有点特别,他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而困惑。
他和新婚的妻子都是一家企业的中层干部,被人认为是珠联璧合的佳偶。然而,结婚不到一年,他便明显地感到了妻子的冷淡。他曾想以心中的激情去点燃她逐渐消散的温柔,可是和她离得越近,他越是无法动弹,妻子的冷漠逐渐浇灭了他的热情。李生非常困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冷漠与激情一样,是最具感染力的。妻子没来由的冷漠的态度使李生的情绪每况愈下。妻子向他提出:与其冷脸相对,不如暂时分离,以检验彼此的心性。李生主动提出到外地的分公司去工作,其条件是每周飞回来一次“探亲”。他们以为小别胜新婚,距离可以激活“沉睡”的性,但没想到本来就冷淡的心情加上时空的阻隔,再相聚时竟是似有若无,想拽也拽不住。
阴影占据了李生的心头,他想放弃了,只能以“缘尽”来解释他们婚姻的归宿。然而,在若即若离的日子中,他发现妻子的活力在慢慢恢复,尤其是在互联网上,那神情、姿态,竟又如从前他似曾相识的。
妻子陷入网络爱情,李生更是无聊了,难道去对网络发难吗?还是自己去网上解闷?但是网上的爱情游戏毕竟不适合如李生这样的人,他能洞穿这种虚幻的情绪,让自己保持清醒。
但是,他苦恼,自己为什么不会“吃醋”?又为什么不感到痛苦?“难道我失去感到痛苦的能力了吗?”痛是人处于危机的警示信号,没有痛感的人,不能有效地保护自己。
妻子也许想以网络恢复激情,然而网络成了她逃避现实的屏障。
李生想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却不知自己日渐漠然。李生反省:“难道自己也失去了建立亲密关系的能力吗?”性对于他们,是多余的晚餐。身体没有了对异性的感应,心里面一片茫然,果然是“人淡如菊”的境界,他们深感无奈。
我问李生:“你觉得妻子有外遇了吗?”
“假如是这样,她不会那样无聊,我也不会如此困顿,一切都好解释了。”在李生看来,有外遇是妻子身心功能健全的表现。(www.xing528.com)
我又问:“你们想过离婚吗?”
李生为此事曾征求过妻子的意见,妻子说离婚太麻烦,假如李生不介意,不如将就着过。现实情况是他们虽没有爱,也不彼此讨厌,更没有仇恨,却只能任爱情自然颓废。李生的不安是:处于这样的境地,他居然已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再往后,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呢?紧张地工作,冷冷清清地过日子,体面的服饰包裹着冷漠的心……难道往后唯一的娱乐就是在网上漫游、“神交”,疲惫以后下线,怀着深深的失落进入荒芜的梦乡?
芳和赵先生从20岁起就在同一家企业工作,当年赵先生是企业的党支部书记,芳是出纳。三年前,当赵先生亲手签掉了场地的承包合同,说服了最后一名员工离开企业后,他把最后一张辞退通知书留给了自己。上级单位的领导说:“你是有功劳的,只要你愿意,我们会对你负责到底的。”可是赵先生选择了回家,他认为把员工们疏散回家,自己留在这里混饭吃已经毫无意义,不如就此机会出去试着闯出一番天地。当年43岁的赵先生毅然离去,芳仍在单位做承包方的财务,她的收入越来越好,而赵先生在人力市场上转了三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老母亲焦虑得夜不成眠,妻子的数落逐渐增多,儿子的开销逐年提高,赵先生的情绪慢慢消沉。现在,46岁的赵先生没有学历、没有技能,也没有专业的管理知识,最关键的是他连力气都没有。除了像原来那样在一个小规模的基层单位当管理者,他还能做什么呢?他曾经炒股,可是股市有风险,当仅有的一点钱也搭进去后,他灰心了。有一段时间,他天天在家下厨房,养老携幼相妻,可是他在心底里究竟是不能认同这样的生活的,当他心情糟糕到失眠时,他连丈夫的床笫职能也无法尽责了,夫妻关系从此更加紧张,妻子并没有对他不好,可是他的状态仍然很差。他的压力来自男性主体的男权文化,也来自自己对自身状态的不满,他一直没有认清事实,没有接受自己的现状,在心理上他失去了“与时俱进”的勇气,所以他被现实社会在心理和生理上击败。经熟人介绍,他找了一份超市保安队队长的工作,工资并不高,可是他似乎找到了些感觉,尤其是领导对他说:“你不愧是做过党支部书记的,素质确实高!”
不断发展的社会经济改变了我们的生活状态,也改变了我们的心理结构,人的寿命在延长,智能在不断地被开发,然而性和激情在退化,生命力在逐渐萎缩。面对着被物质吞噬的人的精神与原始生命力,我们就理解了劳伦斯在《查太莱夫人的情人》中呼唤守林人的良苦用心。
李生夫妇的性冷淡与麻木,主要原因是他们无限制地追求成功、升职、经济回报,在高度紧张的压力状态下,透支了生命能量,破坏了情绪结构,抑制了人的自然需求与激情,以致失去了发展快乐本能的能力,陷入持续的冷漠、沮丧的心理状态中。性冷淡、情绪低沉是生命力退化、生命质量下降的体现,也是物化时代人被异化的表现。
不仅是赵先生,在大城市里还有许多男性面临着职场发展的困惑和人生的巨大挑战。由于整体社会经济结构的变化和制度的改革,劳动力市场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原来的平衡被打破了,人的心理也失衡了。事业和情绪的挫折影响了心理和生理的健康,并影响了男性的性健康。现代生活使传统意义上的男性特征不断退化,信息社会不再迫切需要农业时期的体力、工业时期的技能,而需要强大的记忆、灵活的操作、高品质的服务。这些几乎都是女性的强项,给女性的职业发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在这种前所未有的变化中,男性被迫接受了严峻的挑战,他们需要重新适应自己逐渐变化了的社会地位,并且接受这样的社会现实。成功的女性越来越多,当成功女性不无骄傲地喊出“养花养草养老公”时,男性是觉得羞愧,或是理所当然,还是顺其自然?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身为男性,只要拥有健康的身体、旺盛的精力和不言失败的信心,生活一定会有转机的。
社会变革把一部分男性送上了云霄,使他们成为“成功人士”,而把另一部分男性推出跑道,使他们成为临时的“全职先生”。这些处在两极的男性,都有可能沾染不良生活习惯。有些成功人士似乎陷入了怪圈,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酒店、宾馆、茶楼、浴场和娱乐场所,人在交际场,心想的是利益,“有家不能归,夫妻成路人”。这里面并非都有婚外恋情,更吸引他们的是钱。钱使他们人情淡漠、性事清冷,回家的次数已是屈指可数,而家中的“糟糠之妻”像干枯的秋草过了时辰。她们有些像高级保姆只负责管家、管孩子,身边虽有老公的钱,却连话也说不上,所以才有了经济富足却痛苦不堪的抑郁贵妇。至于那些“全职先生”,他们拿着失业津贴,一个懒觉睡到中午,两顿并一顿,从下午到深夜,打麻将、斗地主,一杯浓茶,烟雾缭绕,大呼小叫,不亦乐乎……偶尔早些回家,他们也磨磨蹭蹭,直到老婆熬不下去迷迷糊糊睡着了,他们才进入卧室。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们长期以来食宿无定,酗酒、抽烟,以致身体虚弱,“性趣”全无。他们收入低、身体差,看见老婆、孩子都害怕,惹不起躲得开,越逃越怕越消沉。
不良生活习惯会导致身体和心理的疾病,这是人们都已经知道的事实,可是人们知道具体的伤害程度吗?有研究显示:每天抽一包烟减寿2年,每天抽两包烟则减寿12年。烟和酒都具有抑制性功能的作用,可是那些被追逐金钱的念头所控制和因为生活不称心而颓废进而放弃自己的人,却根本顾不上对身体的保养。久而久之,身体和心理都会发生问题,而性功能的衰退,就是身心功能综合衰退的征兆。
渡边淳一在《失乐园》中浓墨重彩描写了性感受,以及那种因性而爱、因爱而性的互动过程,有逻辑地表现了人性和动物性的交融、冲突,并最终获得解脱的过程。爱情是欲望的人性表达方式,但是人的特征是趋利避害的,当被爱情诱惑到走入绝境,在现实生活中已无路可走时,人的自毁是可以理解的。这里面有两种可能:一是相爱着的人们希望通过死亡使爱情永生,并以爱情征服死亡;二是现实生活无可留恋。这样的爱和这样的死,总是在非婚姻状态下发生。《失乐园》描写的殉情行为,虽符合逻辑的真实和心理的真实,却不符合生活的真实,几乎没有人会因为这样的爱情而不惜生命。文学作品的意义在于它可能唤起了人们的共鸣,并能引以为戒。这样的作品在文学上具有审美价值,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人们内心对爱情的想象,引导人们对爱情、生命、生活做出思考。
《失乐园》所表达的是如此浪漫、艳丽、悲壮的超现实的爱情境界。渡边淳一在《男人这东西》这本书中,却以一个坦率的老先生的口吻告诉人们,尤其是女人,男人的特征是什么。《男人这东西》简直就是《失乐园》的反注,在逻辑上完全否定了那种“殉情故事”的可能。他是这样理解“婚外恋”的:实际上,与单身女性交往的中年男性,虽然多数都重视恋情,但是他们更为看重在公司内的地位和名誉。如果恋情妨碍了这一切,他们会放弃来之不易的爱情。换言之,中年男性的本意是在不危及自我社会地位的前提下,可以与女性交往。渡边淳一的可爱还在于他能直言不讳地告诉女性,男性打算分手时的种种借口:工作很忙或者其他搪塞的理由。他认为男性对于自己心仪的女性,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能有办法去赴约,因工作而拒绝爱情简直是岂有此理!
渡边淳一的医学背景让他从生物学的角度看待社会问题,更强化了生理的功能。但他毕竟是社会中的正常人,文化难免会造成人的压抑,所以他便以文化来抒发理想。《失乐园》所体现的爱情境界是人对爱情理想的极致,也是渡边淳一对男性理性的现实生活所做的心理上的突破。假如我们不能理解他的用意,而跟着他的思路走,会歪曲了生活中的真相、误入歧途,也会使渡边淳一深感失望:你只是他思想的俘虏,而无能力和他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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