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痴心”其实是一种心病,它源于一种心理,那就是极其缺乏自信心、安全感和独立性。
夏日的午后,温度高达39℃,小蝶需要紧急心理援助,我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她。当我赶到咨询中心时,她已经等在花坛边,像一朵盛开的牡丹,特别醒目。
还没有说话,小蝶已是泪如雨下,她正面临着痛苦的抉择:是留在上海过完假期再走,还是明天一早飞回北京和父母团聚。
自从几年前在北京遇见李东,小蝶的心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小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全是为了他。李东是从上海考到北京的研究生,小蝶生在北京,和李东同校,是新闻专业的学生。在小蝶的眼中,李东是个没有缺点的“新好男人”,他温柔、斯文、体贴、勤奋,什么都是好的。只要看上他一眼,她就能兴奋半天。小蝶本不是个仔细的人,遇到李东以后,她就生了心眼、变了性情。同学们发现,不管李东在哪里,小蝶必在不远处。
李东是很典型的上海中产阶级家庭的独生子,有很浓的小资情调,讲究生活品质,像女孩那样洁身自好。他当然能感觉到自己身后多了“尾巴”,他再怎么矜持,也难以抵挡小蝶猛烈地进攻,他们不久就“拍拖”了,一个斯文而矜持的上海男生和一个兴奋而躁动的北京女生。
那时,他们都非常投入,但他们都不知道隐患已经埋下了。他们的恋爱在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小蝶视李东为生命的全部,而在李东的心里,这爱情只是他人生的启蒙,感觉还不错,但是离刻骨铭心还很远。过了半年,第一次考验就来了,李东毕业后坚持要回上海,而小蝶也是一心跟他去上海,因为小蝶一刻也不想离开李东。可是小蝶的父母是有经验的,他们能感觉到李东的疏淡和随意,对他们俩的关系一直心存疑虑。他们见小蝶像扬起了风帆的船,不起航是不可能的,也只能让她跟着李东去上海。
回上海是他们关系的一个重要转折,也是这份爱情的必然结果。李东爱自己原来的生活状态,他不可能为了小蝶留在北京,而小蝶为了爱情不惜舍去一切,何况是去上海。小蝶跟着李东来到上海,爱情悲剧也掀开了序幕。
在一个上海中产阶级的家庭生活,对小蝶而言像是进入了外星人的世界。南橘北栽的结果,是她除了对李东的感情以外,其他一切都不能适应。在找工作的那段时间,小蝶非常焦虑,一天给李东打好几个电话,闹得李东非常烦躁,而他稍有疏忽,小蝶便追逐得更加紧密。李东并不很在乎小蝶的工作,他一心想靠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成就,小蝶却不在乎李东的成就,她想的是怎样让他们的爱情流光溢彩。回上海才半年时间,李东就感觉自己快要被小蝶的爱情压得窒息了,他对小蝶说:“我们是不合适的,我们分手吧……”
小蝶似乎有所准备,她只是默默地抽泣,说:“我有预感,早晚会有这样的结果。我不会赖着你,只想再有机会感觉一下,你的爱情是否会回来……”
李东也是伤神,却没有办法勉强自己,他们约定,小蝶搬出李东家,在附近租房独住,让距离检验双方的“爱情”。整整两年,小蝶成了“应召女郎”,李东有时去她那里,偶尔也召她回来。每隔几个月,李东就会问小蝶是否准备好分手,而每问一次,小蝶的心就像被刀割似的痛,她的希望眼见就要落空了。最近李东催得她很急,说假如再不分手他将不再来看她。
小蝶来找我时,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到李东了,小蝶不知道自己该接受分手还是继续等待那已经气若游丝的爱情。我问小蝶:“为什么明知爱情回不来了,你还乞求更大的伤害?”小蝶抬起手腕给我看手镯,说:“假如一点希望也没有,为什么他会给我买这么贵重的礼物?”那只晃动的手镯发出刺眼的白光,似乎在挽救爱情最后的幻想。我提醒小蝶,手镯也许是为了忘却的纪念,李东想用它缓冲遗弃的愧疚。
小蝶和每一位来访者一样,在来找我之前心里已经有答案,他们前来为的只是寻求理解和支持。小蝶其实知道这是一份难以挽回的爱情,再拖下去对彼此的伤害会更大。小蝶并没有很怨恨李东,她只是抱怨自己的命运不济而已。小蝶决定分手,余下的事情变得很简单,她只是不能决定立刻就走还是再过几天。小蝶说很想最后多吃几顿李家的饭,最后再见李东几面,把情人做到最后一刻……
我问小蝶:“然后,明天怎么办?你会不会更伤、更痛?既然他已经这样绝情,为什么你还要那样缠绵?”
小蝶说要回去好好想想。傍晚时分,小蝶把她的决定告诉了我,她已经在机场了,她决定早一些走,早一点结束伤害……
小蝶和很多女人一样会很困惑:为什么真心付出总是没有回报。同样是付出,可是动机有差别;同样的动机,效果也不一样。
女人在爱情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盲区,就是当她想付出时,不问对方的感受,或者说不在乎对方的意愿。自己想爱就拼命给予,然而又因为曾经给予而兴师问罪: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对我好?女人在爱情方面还有一个癖好:对方越冷淡她越来劲,对方坚持不爱她,她就坚持爱对方,一旦对方撑不住而回头,她立刻就会觉得乏味。李东在最开始恋爱时就有些勉强,但是由于小蝶特别爱他,所以她就通过追加付出来达到目的。女人在需要爱和性时,有时会蒙上眼睛,撞谁是谁,或者自己编织花环给对方戴上,自我陶醉。这种不平等的爱是不可能持久的,一开始是差之毫厘,到后来是谬以千里,假如一开始就勉强,以后的结果不难想象。所以,当女人想爱时,第一要弄清楚对方是否需要爱情;第二要弄清楚对方需要爱情的程度,超出对方需要的爱情会使他厌烦。当对方感觉“爱”成为负担时,对方就会逃跑。
让我们来比较一下“我爱你,因为我需要你”和“我需要你,因为我爱你”的区别。前者是因为需要才爱,后者是因为爱才需要,这在动机上具有完全不同的意义。爱情是一种很热烈、很舒心也很自由的感受和行为;需要则是机械的、强迫的、被动的,它更多受到生理需求、不安全感和物欲的驱动,所以常常是身不由己的、情不自禁的、带着控制目的的行为。由需求主导的爱情产生的是严重的依赖感,依赖者起初是依赖物欲和“爱情”,后来往往因为依赖而受挫。在此之后,依赖者更会依赖受挫折的感觉,也就是被虐的感觉。被虐会使依赖者稍微安心,依赖者希望以被虐去换回自己需要的东西。男人受不了女人依赖产生的所有行为:不厌其烦地要听对方说“我爱你”;一天和对方通话八次;希望知道对方所有的行动和计划;最好对方和其他异性没有交往,对方的心被自己占满。
这不是爱情,这是依赖产生的控制心,女人可以为这种控制欲望付出一切代价,但是这不是爱,只是需要和依赖。
这样的爱情是没有发展前途的,这样的爱情往往以分手而告终。
我理解的爱情包括信任、尊重、喜欢、轻松、自由、独立、积极而持久。死去活来、忐忑不安、焦躁和极端情绪都不是爱情的表征。
痴心不是爱情,痴心是一种依赖。有人会自得于自己的痴心,却不知痴心是一种心理疾病,其病因是他失去了个人意识和自我意志,因而感受不到生活的乐趣。他的生存在更多意义上只是一种无奈的忍受。“爱情”只是他为了振奋精神,摆脱无望状态的“精神鸦片”,或者说类似一种“救命稻草”,他因此是不自信的。这些痴心和种种“爱得过分”的言行,就是这种不自信的表现。痴心者把自己的人生押在他人的天平上,让自己战战兢兢、受尽折磨。小蝶就因满腔痴情被李东拒绝,几乎丧失了生活的意趣。
女人会爱得过分,往往与经历、处境有关。一般来说,这是因为其成长在功能失调的家庭,家庭成员的角色错位。具体有以下一些原因:(www.xing528.com)
(1)她们生活的环境中得不到基本的关爱,父母双方或一方对子女很冷漠。因为缺乏关爱,她们试图在生活中得到弥补,因此会过分给予。
(2)迷上冷漠的男人,以满足自己受挫的愿望。她们需要的是经过努力却得不到的感觉,她们在心理上习惯了得不到的状态。
(3)为吸引对方不惜代价,通常会超常付出自我。
(4)习惯缺乏、等待、追求。
(5)过分承担责任、自责。
(6)自尊心不足,对爱情没有信心,但又不甘心。
(7)缺乏安全感,产生了过度的控制欲。
(8)醉心于设想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很少面对现实。
(9)总是处于感情困惑中,因为过分迷恋对方反而被对方控制。
(10)容易酗酒,喜欢特别的食物。
(11)无法集中精力对自己负责,对自己持放弃的态度,过分关心别人。
(12)主动出击,建立不可靠关系,寻求刺激,以逃避沮丧。
(13)对友善、稳定、对自己有兴趣的男人不感兴趣,觉得乏味,对痛苦感兴趣,有被虐倾向。
(14)害怕被弃,委曲求全保婚姻。
想要爱情持久稳定、健康安全,应尽量做到:
(1)保持合适的距离。这是爱情必需的物理空间,“爱情零距离”最容易破坏美感、扼杀想象力。
(2)给对方相对独立的时间。这是让对方恢复自我的心理“氧吧”,没有人可以持久地关注别人,也没有人愿意持久地被人关注。
(3)提升自己的活力和魅力,以自己的聪明才干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4)研究对方的习性,让对方生活得妥帖。
(5)保持自我独立,让对方有轻微的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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