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律师在总人口中比率较低
2019年底，全国共有执业律师47.3万多人，而中国现有人口为14亿以上，平均下来约每2960人拥有1名律师，远低于美国每246人拥有1名律师的情况。实际上，其他一些国家的律师数量与人口总数的比例也高于中国。澳大利亚在2014年共有律师71 879人，人口2320万，平均每323人拥有1名律师。德国在2015年共有16.4万名律师，德国在2014年底的人口是8119万，平均下来每495人拥有1名律师。日本在2014年共有律师35 045名，人口有1.27亿，平均每3624人拥有1名律师。印度在2011年共有127万名律师，在2014年共有人口12.7亿，平均每1000人拥有1名律师。[30]
美国律师的数量在全世界排名第一，其律师总量在1999年突破100万大关，达到1 000 440人，现在更是达到了1 315 561人。就律师而言，美国是当前世界最具代表性的国家。因此我们通过表格来展示自1880年以来美国律师数量与人口总量的比例。[31]
表8
续表
通过上面的表格可以看出，美国律师的数量和占总人口的比例一直呈现稳步增长的趋势。1995年，在美国各个州中，律师占人口比例最高的是哥伦比亚特区，每14人中就有1名律师；其次是纽约州，每187人中有一名是律师；即便最低的阿肯色州，每556人中也有1名律师。[32]
我们再以中国的几个重要城市为例，考察这些城市的律师数量与常住人口的比例。
表9
“北上广深”这个流行语代表了中国社会对一线城市的认识和定位。在当前中国人的意识中，上述四个城市象征着发达、开放、前沿、国际化等概念。但是，通过上表数据可以看到，与美国相比，即便是中国最发达的一线城市，律师占常住人口的比例还是比较低的，中国其他相对落后的城市和地区就更是难以企及了。张志铭教授早在2005年指出：“在现阶段甚至在今后很长一个时期，中国律师业的发展都可能处于‘不能完全适应社会日益增长的法律服务需求’的状态”。经过这些年的高速发展，中国的律师行业依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二）律师资源的区域分布不均衡
经过40多年的发展，中国律师的数量呈现不断增长的趋势。但是，律师行业的经济属性决定了律师资源会根据市场需求、经济发展、政策导向等情况调整自己的区域布局，这就导致律师资源的区域分布会出现不均衡的局面。当前，我国的律师资源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广东等经济发达的地区，欠发达地区的律师资源十分匮乏。截至2012年12月中旬，中国还有200多个县没有一名律师。拥有一百名律师以上的律师事务所在全国不足百家，且还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广东三个地方，[33]直到2016年，中国才解决了174个县无律师的问题，实现了律师工作在全国县级行政区域的全覆盖。[34]
另外，规模较大的律师事务所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广东等发达的地区。根据司法部的数据，2014年底，全国共有执业律师27.1万多人，律师事务所2.2万多家，其中律师人数超过万人的省级行政区只有河北、上海、江苏、浙江、山东、河南、湖南、广东和四川等10个省市。[35]全国前十名的律师事务所有一半以上在北京。[36]2019年底，律师人数超过1万人的省级行政区有18个，其中超过3万人的有4个，分别是北京、广东、江苏和山东。[37](www.xing528.com)
律师资源的这种区域分布不均衡状况还体现在一个地区的内部。我们不妨继续以《美国律师》在2016年所公布的中国排名前35的律师事务所榜单为例，从实证的角度来分析长三角地区三省一市的律师资源分布现状。这些律师事务所的官网显示，截至2019年11月10日，它们的分支机构布局状况如下表所示：
表10
续表
续表
由上表可知：第一，这些律师事务所的总部所在地主要设置在北京和上海，这两座城市拥有得天独厚的政治经济优势和地缘优势。第二，总部不在上海的律师事务所，一般会在上海布局开设分支机构，极少会有律师事务所忽视上海的市场影响力。第三，35家律师事务所中，没有一家将总部开设在另外三省，大多是在它们的省会城市和相对发达城市开设分支机构，其中安徽省是外地律师事务所分支机构的“洼地”，这与该省整体经济社会发展状况有关。
即便在一个省的内部，律师资源分布不均的状况依然存在。比如，2018年江苏省共有律师事务所1882家，大部分集中在经济发达的地区（如市辖区），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分布较少。从人数规模来看，江苏省的律师事务所以中小所为主，超过一半的律师事务所人数不足十人。又比如，在安徽省，律师事务所的分布基本上以经济发展情况为标准，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安徽省十大律师事务所中的前七名都驻扎在合肥市，其余三所分布在马鞍山市、芜湖市和六安市。截至2018年12月，合肥市共有执业律师3641人，占全省律师总人数的29.23%。为了缓和这一局面，安徽省律师协会不得不派出律师前往欠发达地区工作，以解决区域分布不平衡的问题。再比如，山东省律师的区域分布也很不均衡，各个地级市之间的差距很大，主要聚集在济南和青岛两座城市中。[38]
图1 2019年山东省律师地区分布状况
由上图可知，2019年山东省共有30 460名律师，其中13 685人分布在济南和青岛，占比高达44.93%。作为欠发达地区的菏泽市，律师人数最少，只有617人，而2019年底该市的常住人口有878.17万人，律师与人口配比为1∶14 233。同年度，济南市的常住人口为890.87万人，律师与人口配比为1∶1153。
律师资源区域分布不均带来的问题是，律师行业内部的竞争出现结构性失衡，经济发达地区律师逐步饱和，并显现出过度竞争的态势，而同一地区律师收入差距也较大。这些状况的出现，导致了不同地域、不同层级的律师之间难以形成共同的文化认同，律师群体自身职业荣誉感、行业归属感不强。这些都是构建律师工作协同机制过程中，需要面临并着力解决的问题。
实际上，律师聚集于经济社会发达地区和城市是一种正常的行业发展规律。比如，美国律师主要集中在华盛顿、纽约等政治经济中心城市，日本的近半数律师集聚在东京。即使在律师数量“严重不足”的中西部地区，情况也是同样如此。总之，对于律师数量和区域分布问题，政府在加强规划和引导的同时，应该更多地关注社会和市场的自然调适作用，遵循律师发展的内在规律，针对不同层次的法律服务需求，设计出多样的法律服务主体和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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