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拉夫联邦土崩瓦解：历史的分离之痛

在巴尔干国家中，南斯拉夫的社会主义模式是最后崩溃的。不仅制度改变了，而且就连原来的“联邦”也彻底瓦解了。无论从剧变的过程还是影响来看，其他巴尔干国家都不能与之同日而语。南斯拉夫联邦解体充满了残酷的暴力和流血战争。

在整个东欧和巴尔干地区形势的影响下，南斯拉夫联邦的瓦解已是一触即发。早在1989年1月17日，斯洛文尼亚共盟决定在斯洛文尼亚实行政治多元化；6月17日，克罗地亚民主共同体诞生，结束了共盟在这两个共和国的垄断地位。

面对国内外出现的严峻形势，南共联盟于1989年1月底和2月初，召开了第十三届二十中全会，领导层内部对南斯拉夫联邦党和政府的一系列问题产生了严重分歧。南共联盟中央委员德鲁日奇曾形象地把当时的南共联盟和南斯拉夫联邦比作两列开往不同方向的火车，一列的火车头是塞尔维亚，另一列的火车头是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双方争论的焦点是南共联盟“联邦化”和南斯拉夫联邦“邦联化”问题。

1989年3月和5月，南斯拉夫联邦主席团和南共联盟中央主席团曾先后表态，认为多党议会制不适合南斯拉夫联邦的宪法，在这个多民族多元文化的国家成立各种政党会激化民族矛盾，甚至导致分裂。因此，南共联盟和联邦政府一开始并不主张实行多党制，而只赞成实行“政治多元化”。但是，这种想法已抵挡不住反对党发起的公开挑战。南共联盟在1989年10月召开的十三届二十三中全会上通过了《政治体制改革纲领》，表示愿意放弃“一党垄断”，接受多党制政治模式。

1990年1月，南共联盟在内外压力下召开了第十四次非常代表大会（也是最后一次会议），争取在各共和国多党议会选举中获胜，力图挽救国家挽救党。但是，还在大会开幕的当天，在讨论南共联盟的改革和作用以及南斯拉夫联邦的命运时，会上就出现了激烈的争论。冲突主要发生在斯洛文尼亚共和国共盟代表团和其他共和国共盟代表团之间。斯洛文尼亚共盟提出：“我们要求代表大会进行民主变革，要求南斯拉夫加入统一的欧洲。我们的要求只有一个：解散南共联盟！”与此相对立，塞尔维亚共盟代表团表示：“我们要求十四大之后南共联盟更加强大、更加团结一致。塞尔维亚不害怕多党制，将积极参与平等的竞争。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统一的南斯拉夫和统一的南共联盟。”

在1月23日的会议上，斯洛文尼亚共盟代表团关于把南共联盟变成“各平等共和国共盟组织的联盟”的建议，在1601名代表中只获得了150票的支持，遭到绝大多数代表的反对。斯洛文尼亚共盟代表团愤然宣布无限期退出代表大会，并终止了与南共联盟中央的一切联系。这时，塞尔维亚共盟代表团提议大会继续工作，克罗地亚共盟代表团主张休会，波黑和马其顿的共盟代表团以及南斯拉夫人民军共盟代表团也同意暂时休会。这意味着南共联盟和南斯拉夫联邦国家已经瘫痪，开始解体。

1990年5月26日，休会达4个月之久的南共联盟第十四次非常代表大会继续举行。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两个共和国的共盟代表团拒绝出席，因为它们已成为民主反对派。于是，大会建议1990年9月29日举行正式的民主重建代表大会，但这一天并没有到来。南共联盟就这样在走过70年的艰难与光辉历程之后，结束了自己的活动。这也意味着南共联盟和南斯拉夫联邦开始解体。

由于南共联盟这个强大的政党退出南斯拉夫风云变幻的政治舞台，所以南斯拉夫联邦共和国面对东欧剧变的困境，经过两年的挣扎后，亦宣告解体。

1990年4月，南共联盟内部和各共和国之间反复协商和一再妥协均宣告无效。在各共和国和自治省成立了各种各样的政党和组织。它们宣布反对南共联盟的一党垄断，主张立即举行多党制议会选举，要求立法、行政和司法三权分立，号召军队和警察非政治化，拒绝实行中央集权国家经济和社会主义自治制度。斯洛文尼亚“德莫斯”反对派联盟和克罗地亚民族主义民主共同体分别在选举中取胜，南共联盟在这两个共和国的领导被推翻。重新建立一个全南斯拉夫政党和维护国家统一的种种努力遭到失败。南斯拉夫像一艘超负荷的巨轮在民族主义的汪洋大海中慢慢沉没。

1990年11月，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的穆斯林族民主行动党、塞尔维亚族民主党和克罗地亚族民主共同体三大政党在选举中获胜，基本上按照3个民族的多寡分配了议会的席位。

同年11-12月的马其顿大选使共产党人处于不利地位。在新产生的议会里各党议席分配情况如下：马其顿人民统一民主党37席，马其顿共盟（民主改革党）31席，其他席位被阿族民主进步党、马其顿改革力量联盟和社会党瓜分。(www.xing528.com)

在12月的塞尔维亚和黑山选举中，塞尔维亚社会党（前共盟）和黑山共盟取得绝对优势。黑山共盟是唯一没有改变自己名称的政党。它们在这两个共和国仍是执政党。

1991年3月初，在克罗地亚境内的60万塞族人成立“塞族克拉伊纳自治区”。这是塞尔维亚族和克罗地亚族冲突的开始。接着，在波斯尼亚的100多万塞族宣布建立“波斯尼亚克拉伊纳”。两地的塞族采取联合行动，要求继续留在南斯拉夫联邦。从塞尔维亚方面讲，强调中央集权，甚至提出恢复塞尔维亚国家的“历史边界”，主张“所有塞尔维亚人统一于一个国家”的口号，这也是一种民族主义。

在塞族咄咄逼人的情况下，南斯拉夫联邦多米诺骨牌瞬间倒塌。1991年5月12日克罗地亚进行全民公决，宣告成立独立的主权国家。6月25日，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同时宣布独立。6月底至7月4日，在斯洛文尼亚和塞尔维亚之间爆发了“8日独立战争”。是年9月8日，马其顿共和国全民公决，宣布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最后一个独立出来的共和国是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波黑）。1992年2月29日至3月1日，波黑举行全民投票，99%以上的人赞成独立。波黑3个民族在如何组成统一国家的问题上产生严重分歧，互不妥协，爆发了旷日持久的战争。

1992年4月27日，南斯拉夫联邦剩下的两个共和国塞尔维亚和黑山宣布组成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作为大大缩小了的前南斯拉夫的继承者。

总起来说，南斯拉夫联邦的瓦解过程大体如下：第一步，不承认联邦宪法。从制造宪法危机到抵制和修改宪法，使之尽量对自己的政治立场和民族利益有利，不再考虑共同的国家利益。第二步，不接受联邦国家的领导。将非集中化转变为脱离联邦。第三步，要求民族主权和民族独立。通过关于独立的全民公决形式，宣告独立，最终脱离联邦。第四步，一旦通过议会选举和全民公决不能达到目的，那就借助武力和军队解决问题，不惜发动内战。

这样，一个联邦的、自治的和不结盟的南斯拉夫已不复存在，它的瓦解已成为国际社会承认的事实。存在了48年的南斯拉夫联邦共和国正式解体，在原南斯拉夫的领土上出现了5个新国家。

【注释】

[1]阿赫梅德·多甘生于1954年，毕业于索非亚大学哲学系，任保加利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1986年因从事有组织的“反政府活动”被判处10年徒刑。1990年1月以他为首成立“土耳其族争取权利和自由运动”，并担任其领导人。

[2]1990年3月26日和27日，多甘领导的组织在索非亚召开全国成立大会。4月26日，索非亚市法院批准这个组织作为非经济目的协会注册登记。为了让外界不致怀疑该组织是建立在宗教基础上的政党，注册时还取消了“穆斯林”字样，正式定名为“保加利亚土耳其族争取权利和自由运动”。其实，该组织的任务是在土耳其族人学校推广土耳其语，出版土耳其文报纸杂志和书籍，开辟土耳其语广播电视等。实际上，许多人都认为这个政党组织带有浓厚的种族和宗教色彩。

[3]迪米特尔·波波夫生于1927年，1990年12月至1991年11月任政府总理。1950年毕业于索非亚大学法律系，知名律师和法官。1990年6月成为保加利亚中央选举委员会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