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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性互动与职业成功的同质化问题

时间:2023-07-0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顺理成章被当代励志学奉为圭臬。作为功利主义目标的职业成功是同质化的,我们姑且称之为“外目标”“外成功”,它强力地删除了异质的、个性化的“内目标”“内成功”。一个正常的社会本身就是由大多数普普通通的劳动者所组成的。这是最具有职业纯粹性的、职业天良内化的规则。“任性”成为如今的网络热词。因为它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前提“有钱”,所谓“有钱就任性”。

恶性互动与职业成功的同质化问题

人们是否可以指望依靠一种适切的教育安排或公平的教育制度得以全面发展和终身发展呢?不幸的是,社会现实的回答是否定的。学有所教道出了教育的真谛,为人的学习服务应是教育存在的全部理由。令人遗憾的是,学有所教的政策性诠释仅仅指向义务教育,至多再加上高中阶段教育的普及,还有高等教育的大众化。如果学习的过程自然贯穿于人的一生的话,那么教育的过程也必须贯穿于人的一生。不能认为哪一个年龄阶段适合于或不适合于教育。但传统学校教育制度基于一个传统的时代,这个时代的人的生活被分成两个时期,一个较短的准备时期,它同人的儿童期和青春期重合;另一个较长的实践活动时期,它一直持续到人的生命结束。传统学校教育制度的设计全部针对前者,它是基于这一时期人的空闲时间需要安排、成熟度不足和尚缺乏独立责任能力为主要考量因素的,即主要考量因素是消极的、被动的,而并非积极的、主动的。如果从为人的生命成长服务的角度考量,人最需要学习服务的时期当还包括,人的每一个生命重要标志时期直至临终期的学习服务,每个人人生角色转换时期的学习服务。因此,我们认为现今教育的制度性安排与人的生命成长需求常常是错位的。换言之,人一生中最需要学习的时期常常是缺乏教育服务的。即便是得到了,也并非满足生命成长需求的那种教育服务。

功利的教育被视为满足时代发展的工具。成人教育已在很大程度上被简化为职业培训式的继续教育,被时代的发展绑架。鲍曼把如今这个时代称为“瞬时性”的时代。适宜移动的纤弱的躯体,轻便的衣服和运动鞋,移动式电话,便携式、一次性的东西——这些都是注重瞬时性的时代主要文明的标志。在鲍曼看来,比尔·盖茨打动人的地方是他的从容大方、坦率直言,甚至是他感到自豪的“毁灭自己创造的东西,只满足目前片刻之需”的决断力。[9]“看得懂,学得会,比金子还贵。”这就是“瞬时性”时代推崇的学习力。因为“哪怕你是专业对口的博士生,进了微软,不用三个月,就要重新充电”。于是,“学习的速度必须大于等于变化的速度。”(圣吉原理)“你永远不能休息,否则就永远休息。”(摩尔定律)顺理成章被当代励志学奉为圭臬。“未来唯一持久的优势是比你的竞争对手学得更快。”彼得·圣吉一语中的。于是竞争的恐惧挥之不去,如影随形地从学生期追至成人期。功利主义渗入从业者学习的每一寸时光。成人教育并不具有天生的免疫力,同样深陷功利主义教育的泥淖。

功利的学习亦被视为改变人的命运的工具。学习改变命运,曾使多少人豪情万丈;但倘若学习因此而沦为博取名利的工具,那就不只是学习的悲哀!一个社会,如果流行这样的理念,人的基本快乐和基本生活必须靠“出人头地”来保障,那其实是构造一种由“人上人”和“人下人”组成的社会。它通过社会底层的人对高层的人的认同,而不是对他们同阶层的人的认同,来维持社会权力结构。这种理念不仅摧残普通人的生活乐趣和生命意义,而且为这种剥夺制造社会解释。于是教育的过程成为一个竞争与选拔的过程,教育成为优势地位、稀缺机会分配的代理机制。出人头地的想法或许能够激励极少数人达成目标,却会让更多的人去承受失败的痛苦。出人头地不仅仅是教育梦,更从学校延至职场甚至全部人生。“行行出状元”之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无疑是一种进步。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所谓“行行出状元”也好,“条条大路通罗马”也好,如果“状元”只有一个,“罗马”只有一个,这个社会还是失败者居多。

作为功利主义目标的职业成功是同质化的,我们姑且称之为“外目标”“外成功”,它强力地删除了异质的、个性化的“内目标”“内成功”。教育理应帮助每一个学生找到自己的“内目标”。“内目标”指的是每一个独特个体的内职业生涯目标,由个性、兴趣、特长、内心感受等组成,相对于薪水、福利、工作环境、社会地位等外职业生涯目标而言。“内目标”无高低之分,合适就好,它是安顿身心之所在。人的职业生涯成功也有“内”“外”之分。“外成功”的标志是:豪宅、名车、职衔、公众关注;而“内成功”则是指:实现潜能、生命成长、自我完善与独特贡献。“外成功”未必可以自豪,因为有可能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取;“内成功”使人拥有充实的生活,真正牵引着幸福的内涵。“外成功”“外目标”是共同的,也是单一的,人人都能描述出来;而“内成功”“内目标”却是个性的,也是多样的,人与人各不相同。高度趋同的价值目标势必造成过度竞争,多样化的个性发展不见了。

职业伦理正是同质社会最缺失的东西。这个社会中的每一份职业,都不仅是一种个人身份和社会价值的标志,它还有着一套固有的与职业共存亡的伦理要求和道德规范。任何职业工作者的尊严,主要来自对职业伦理的敬畏。职业伦理跟身份、职称、教育程度没有必然联系,更超越了职务、收入、社会地位,因而它被功利的教育弃之如敝屣。一个正常的社会本身就是由大多数普普通通的劳动者所组成的。不苟且、不应付、不模糊地遵循符合自身职业特性的职业伦理,即基于推己及人之人性的、对于职业知识技能具有支配作用的职业传承之道。这是最具有职业纯粹性的、职业天良内化的规则。一个社会失去了这样一种职业伦理,就会陷入无序之阵,张皇失措。

除了职业目标视角之外,观察一个社会的同质程度是否高,还有一个重要视角,即社区文化视角。如今基于空间、时间维度的社区与社区之间的纯粹度、区分度已不复存在。生活在一个没有实质意义社区的社会,即陌生人的社会里,社区被降低为纯粹的住所概念,人就成了孤独的原子。文化意义上的“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不见了。社区成员相互间的个体化发展,使他们忘却了共同的渊源。俗语“在家千般好,出门万事难”,原本“在家”是喻指在家乡,“出门”是喻指远游,现在不幸成了完全意义上的写实。其后果是,人出了家门就会变得心理过敏,行为放肆,不再受到具有社区邻里间记忆性的道德口碑的约束。(www.xing528.com)

“任性”成为如今的网络热词。依笔者看,这个“任性”恰恰是需要从反面去理解的。因为它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前提“有钱”,所谓“有钱就任性”。原来“任性”不是让你由着个性成长、由着性情生活,而是让你先做金钱的奴隶。据中新网2013年12月20日报道:“财经日报市场咨询公司IPSOS最近对20个国家进行的一项调查,71%的受访中国人表示,会根据自己拥有的财产值衡量个人成功。对这一问题的全球平均值是34%。”

如果一个社会自身以贫富作为区分度,其他方面的差异会消失殆尽。“衡量贫富的标准是金钱,可正好金钱在社会单位的区分度与纯粹度上是无效的,或者说,金钱是打破社会区分度的最有力的武器。因为当金钱在社会上可以获得一切的时候,也就是社会无法显示其差异性之际。当然,从表面上看,拥有金钱数量的多少似乎可以衡量生活品位和品质的不同,但从深层次上看,这种差异主要体现在同质性内部的差异上,不体现异质性。比如有钱人用高档品,没钱人可以用冒牌货;富人用行货,穷人可以用水货;更不用说当‘有钱能使鬼推磨’‘金钱可以收买一切’成为社会的普遍价值观时,那么人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出卖良心,或者铤而走险,无所不为。”[10]

同质社会(价值目标上的)裹挟了教育,使之沦为功利教育;反过来,功利教育又在为同质社会雪上加霜。同质社会抹杀了社会各个方面或层面的区分度和纯粹度,将人纳入一个金钱竞争的、择优分等的框架,而功利教育将人纳入一个分数竞争的、择优分等的框架。表面上看,都是公平竞争,其实,它对人人得各安其所、万物得各遂其生的和谐社会而言是一种反动。

在上述背景下,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实际上部分地肩负着重建社区、重建诗意栖居的地方、重建体现生命性价值的终身教育的使命。或者说,上述背景正是对如是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的呼唤。重建社区共同生活空间,就是重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重建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场所,一个温馨的家园。与其说这是一个目标,毋宁说这是人的天性使然。它需要社区居民的共同学习去实现。社区学习共同体是“生活在社区中的居民由本质意志主导的,因共同学习而自然结成的能实现生命成长和建立守望相助关系的群体”。社区成人共同学习是基于地缘的、基于人的本质意志的共同学习,不是为了实现社会外加的某个功利目标,不是比试高低或炫耀于人,共同学习的过程就是目的。在社区学习共同体“春风吹又生”的现象中,我们发现了人类共同体的记忆、文化的记忆、家园的记忆。在某种意义上,它预示着社区成人教育与学习发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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