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之前：终结与转化期

当成熟的社区学习共同体的中意度、参与度和友情度开始减弱时,它已经步入了转化期。

一个生命体,有生长、发展,也会有终结和消亡。社区学习共同体作为一个生命体,也会随着情况的变化,从成熟期进入转化期。在来自内部或外部的不可控的因素的作用下,发生渐变或突变,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变故,其成员都会表现出强烈的情感反应,留恋、遗憾、惋惜的情绪都会表现出来,因此,即使社区学习共同体作为一个整体消亡了,原来正常的一些活动不再有规律地开展,但是成员个体之间还会保持较密切的联系。社区学习共同体终结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一般有以下几种:

(1)有些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学习内容具有阶段性,当这些学习内容全部结束了,又没有找到大家认可的新的学习内容,社区学习共同体会自然解散。

(2)有的社区学习共同体发展太快,人数不断增加,活动的困难增大,特别是人多了之后,共同的价值取向会发生变化,原来骨干成员的心理平衡易被打破,强烈的归属感被稀释了,这时,社区学习共同体有两种变化方式,一是解散,二是分成若干个更小一些的社区学习共同体。第二种解决办法是可行的。

(3)有些社区学习共同体对核心成员的依赖性较强,当核心成员有变故时,没有新的人能接上来,这时社区学习共同体会自然停顿下来或终结。

(4)有些社区学习共同体在成熟阶段,没有在吸纳新的成员与保持活力之间找到结合点和平衡点,成员对学习内容调整的意见没有被及时采纳,社区学习共同体失去原有的活力,就会渐渐衰退。

(5)有的社区学习共同体因为骨干成员的家庭住址搬迁,到别的地方生活,失去了集中学习的机会。如果一个社区学习共同体中这样的人多了,社区学习共同体也难以存续。

(6)有的社区学习共同体发展得很快,不仅人数大增,还有许多经济收入,有较大的社会影响力,这时,学习的内容和形式与之前会有不同,接近于或者干脆转化为一个正式的民间社会组织,实施层级式的管理,或被某些组织所收编。

当成员看到同类社区学习共同体由兴旺到消亡的事实,他们也能真切地认识到自己所在的社区学习共同体不可能永远存在下去,这对增强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凝聚力反而有推动作用。成员会更加珍惜社区学习共同体存在的每一天,成员会更加投入其中,因为他们知道,社区学习共同体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成员们有共同的价值取向与愿景,有共同的人生困境需要彼此温暖,正是因为成员们的共同参与,才会有社区学习共同体的生机与活力。

一个社区学习共同体结束了,它的部分成员可能成为新的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发起人,开启一个崭新的社区学习共同体。这些人尝到参与社区学习共同体的甜头,同时又了解社区学习共同体的一般过程,还会有一些关于协调好一个社区学习共同体的自己的想法。一个终结了的社区学习共同体中如果有几个这样的人,他们都有可能发起一个新的社区学习共同体,岂不是社区学习共同体的新生了吗?

就如人生有若干个发展阶段一样,社区学习共同体也有发生、发展、变化的四个阶段。其所以会发生,是因为人的本质意志在适宜的条件下会发生作用,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需求和愿望,只是许多人还处在潜意识之中,另一些人,由于自身条件的局限,没有发起或参与基于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学习。成熟的社区学习共同体,就像成熟的人一样,意味着对生活有更丰富、更深刻的体会与感悟。成员对自己和对社区学习共同体的期望也会有更高的要求,他们不会将就,不会停歇,会朝着心性指引的方向前进。我们很好理解社区学习共同体所发生的变化,那是因为,在社区学习共同体中,我们是完全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思想和追求,有自己的价值取向,有自己对生命意义的理解,成员参加或退出,社区学习共同体成长或消亡,正好说明了社区学习共同体是一个基于本质意志的生命现象。

当然,今天的世界,一方面,因为有很多人眼里只有物质,物质享受成为唯一的追求,心性被厚厚的虚名浮利所遮蔽,还没有意识到生命性价值在于精神世界的丰富;另一方面,很多人就正是因为对人的异化或教育的异化看得很清楚,在努力地找寻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于是自觉地走进了社区学习共同体,这既是心性的使然,又是社会生活的反逼。

稳定性让成员有更强烈的归属感,活力让社区学习共同体充满着生机。追求稳定性与增强活力这一对矛盾始终存在于社区学习共同体中,当核心成员和骨干成员乃至社区工作者,能正确认识和深刻把握好这一对矛盾的主要方面,随时进行调适,社区学习共同体就会朝着正确方向发展。社区学习共同体的终结或消亡,不仅不可怕,反而预示着更多的社区学习共同体的新生。因为,人,追求幸福和美好的本性是不变的。

【注释】

[1]中意,在滕尼斯的学说里是本质意志的一种形式,指在人的意志里天生的对某些事物和某些活动的乐趣,是一切只能通过一种随着胚胎素质就有的心理结构的发育和正常的生长才能解释的东西,社会学上解释为无意识的判断。中意与个体的本性的原始特性是完全一致的,它只能通过整个有机体的生长,在有利的环境下,才得以形成。

[2]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217页。“所有共同体的3个不同的基础:血缘的基础、农业地区的基础和精神的基础——或者:亲戚,邻里,友谊——那么在家庭里,所有这些基础都是建设性的,但是,第一个基础是家庭的本质。最完美的共同体的‘结盟’可以说是友谊:精神的共同体是建立在共同的事业或者职业之上的,因此是建立在共同的信仰之上的。”(www.xing528.com)

[3]志趣是外显的或同一的,性向是内在的或互补的。

[4]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244—246页。

[5]指个案研究者余锦霞。

[6]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38页。

[7]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42—43页。

[8]托瑞·波尔森、高淑婷:《瑞典的学习圈化——一种有效的学习方法和社会变革方式》,《终身教育》2011年第1期。

[9]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46—47页。

[10]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20—21页。

[11]张万久:《大雁的法则》,《财富智慧》2004年第10期。

[12]温格等:《实践社团:学习型组织知识管理指南》,边婧译,北京:机械工业出版社,2003年,第86页。“实践社团在成熟期,通常在组织中担任更重要的角色。……社团很关心它的工作与组织的情况是否适应,每次会议开始时都请一位领导层的代表讲一下当前的事务,所以能够得到高级管理层的认可,保持其合法地位。……它们通过承担重要的事情,以获取合法的地位。某个化学工程师社团是17位成员组成的小组,处于组织的核心业务的外围。不过几年之后的情况发生了变化,社团开始承担一些对组织很重要的事情。其中一项是购买化学药品,以前这是由组织的各个单元独立完成的。这个社团开发出管理供应商和竞价招标的程序,这一程序使公司的购买化学药品的费用降低到同地区其他公司的1/3。通过承担这件重要的任务,为组织做出实实在在的贡献,化学工程社团在组织内赢得了相当高的地位。”

[13]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63—64页。

[14]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58页。

[15]斐迪南·滕尼斯:《共同体与社会》,林荣远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59页。

[16]汪国新、余锦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四大支柱》,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15—1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