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生活中的情感高聚合

人际情感联结的紧密程度,是辨识社区学习共同体的重要元素。霍桑实验提醒我们:人是社会高级动物,在发生交流的过程中,人与人之间必然发生相互之间的联系,会形成各种各样有形无形的群体,这其中会有它的特殊感情、规范和倾向,并且会左右群体里每一位成员的行为。

滕尼斯的《共同体与社会》一书中,“共同体”之上形成的“社区”这种理想的社会类型,是一种聚合程度高的、亲密的、相互依赖的人类共同生活的方式,以此区别于“社会”这种陌生人组合而成的聚合程度低的机械的人类联结形式。拥有高聚合的、亲密的情感联结,是社区学习共同体的本质属性。

情感是人内在状态的直接反应,并不需要过多的认知过程即可以让人深刻体验到它的真实存在。社区学习共同体中,成员彼此之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这种亲密情感,是联结所有成员、将所有成员牢牢凝聚在一起的无形纽带。舞动人生舞蹈社^[30]里“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关系;清凉峰太极拳俱乐部里“亲密无间的伙伴”关系;姐妹编织社的女工们“同甘共苦过的,患难之交”的关系,甚至“也会主动放弃,成全他人”;英语角里成员间在长期的互动中,自然缔结的热情、温暖、相互支持的关系;大关早起羽毛球俱乐部^[31]“我们是个大家庭”的关系;闻涛越剧社成员之间真诚、互帮互助的关系;经典亲子诵读读书会^[32]“在这里为别人做事情、为别人付出爱心是所有人都认可的,大家也都是这样做的”;彩霞花友会^[33]里成员“照应是应该的”等等。这样的关系,如同强力黏合剂,让成员们汇聚在家一般的学习共同体中,真正“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学习,是接近生命本真的学习,是改变人的生命状态的学习。它促进和包容思维和行为的改变,它揭示了学习的真谛,即属于人的本质意志学习。这种高聚合情感联结,将社区学习共同体区别于“身体不在场”的虚拟社群,因为虚拟社群的人际情感是一种陌生人为主的聚合程度较低的联结形式,呈现出较低的亲密度和较弱的凝聚性;区别于一般的学术研讨、会议交流,因为这里以意见、看法、观点、知识、信息交流为主,并不必然涉及情感交流,并不以情感作为联结每个参与者的纽带,没有达到一定频率的临时性活动,虽然也是真实的生活,但它不能产生情感联结。社区学习共同体里高聚合情感联结有其独特之处。

第一,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在长期的交流互动中形成。这种发自内心的真挚情感,有助于促进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信任、友爱和相互关心。这种情感,表现出强大的凝聚力,就如“强力黏合剂”一般,将人心紧紧地聚合在一起。

第二,成员为他人付出的情感不能也不需要偿还。回报不是成员付出情感的条件、动机或者目的,成员在付出情感的时候也是不计回报的。没有人去“称量”成员付出的情感,没有人计较谁付出多谁付出少。(www.xing528.com)

第三,这里的情感是积极的、建设性的、充满正能量的、健康而纯粹的,而不是披着情感的外衣,实际包裹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是用情感的外衣去诱导其成员与人类社会的对立。

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凝聚力,集中体现在成员之间的高聚合情感上。这样的高聚合情感下,社区学习共同体就是成员们共同的、温馨的“家”,成员间彼此信任、彼此关注、相互认可、相互依赖,大家有一种“共同的情感”或“共享的思维”。有困难一起克服,有问题共同解决,这种互助与合作,构筑起情感黏合剂,也使成员感受到浓浓的“家”的氛围。因此,社区学习共同体总是处于浓郁的亲情和温馨的气氛之中。高聚合情感,带给成员的是与众不同的情感体验;高聚合情感,直接决定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吸引力和持续发展动力;高聚合情感的发展程度,代表着社区学习共同体的成熟度。

真实与真诚互动,是形成情感联结的必要条件,社区学习共同体具有这样的条件。

人很难做到真实,但又渴望真实,不真实的自己有时自己也不能接受。所以常有人告诉笔者说:“都在伪装自己,也许到了一个人的时候,才感觉自己太累,自己有的时候真的找不到真实的自己,我想做自己,可是我做不到,因为我也一直在伪装自己,我恨自己,恨自己做人太假!”人在最平静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最真实的状态。一切喧嚣都只是扰乱心境,沉溺其中只会越发空虚与虚伪。什么时候最平静?在没有压力的时候。职场上、校园里,无形的压力无时不有,人们处于“角色与角色”的对话空间。因为,处在具有明显层级结构的职场的人,相互之间,或多或少都有利益关系或竞争关系,很难做到真实的表达。然而,在社区学习共同体中,成员是平等的,没有上下级,也没有利害冲突,每个人都可以做真实的自己。宽居读书会的李艳丽说:“对我而言,读书会所提供的,不仅仅是一个容纳大家真实的公共空间,也是自我修行的修炼场。我逐渐发觉,这也是一个认识自我、丰富自我、提升自我的成长空间,心灵的栖息地、加油站。从最初琢磨怎样定时间,定场地,定主题,担心来客是多是少,表达是否真实,内容是否跑题,到现在不再为这些焦虑,学会耐心等待,坦然面对,明了核心,应变而变,尊重规律,顺势而为……我自己也收获了心性的成长。越来越感觉到,读书会的存在和成长,不专属某个人,在于大家都能在其中彼此尊重、表达真实、收获真实。”英裔美籍诗人奥登说:“他人让我们感到真实,是因为他人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我们意识到彼此的想法会互相影响,互相改变。”